听到此话,抿起了薄唇,摇头道:“月明,不得无礼。”
洛月明心想,这怎么就叫无礼了呢?
他打小只听说过男女有别,可从未听说过男男有别。
谁小时候穿开裆裤那会儿,不都是泡在一个木桶里洗澡?你给我搓搓,我给你搓搓。
当即便一本正经道:“大师兄,你此前不是还说我,从小到大一直把我当亲弟弟对待?”
这话谢霜华的确说过的,没法否认,遂点头:“是,我一直将你视为幼弟。”
“那兄弟之间,这怎么叫做无礼?俗话说的好,长兄为父!”洛月明理不直气也壮地狡辩,“爹,儿子方才不小心摸你几下,你能生我的气?”
谢霜华听得愕然,险些将人从背后甩出去,他不是没见过断袖,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
甚至都在心里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小混账出来。
当初是怎么捡了这么个东西回来的。
小混账见他没吭声,眼巴巴地探着脑袋去瞧,见大师兄面白似玉,唇似含丹,先前被血藤卡着嘴了,此刻嘶嘶抽着冷气:“大师兄,你是不是趁着我昏迷,把我揍了一顿?”
谢霜华:“……”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小混账伏在他背上,淡青色的一蓬。看起来有些可爱地探着脑袋。
“大师兄,这里是何地?二师兄他们呢?”
现在还不是饱暖思淫欲的时候,人命关天,先出去再说。
谢霜华听了,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幸好小师弟没察觉,遂摇头道:“不知,你我从棺材里跌入深渊,我破了阵法,将昏迷不醒的你带了出来。”
顿了顿,他低头看了一眼满地森白的枯骨,浓眉紧蹙:“看来此地葬送了不少人。”
也是这会儿洛月明才瞧清,二人脚下都陈列着什么东西。
不宽不窄的一条地道,布满了数不清的枯骨,一直往前延伸,还不知道通往何处。
阴风袭来,鬼气森森。
洛月明彻底没了打情骂俏的念头,从大师兄的背上下来,不知道为何,后腰竟生疼生疼的,双膝也隐隐作痛。
方才一直被大师兄背着,压根没发觉。
难道说,是大师兄趁他昏迷了,真的把他揍了一顿?
应该不是,毕竟大师兄相貌堂堂,是个正经人。
“这些枯骨散成这样,恐怕少说也有十年了。观头颅来看,少说也有千人。”谢霜华从旁低声道,隐隐压制着怒意。
洛月明早就知道苍墟派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在仙门三十六宗榜上有名,但不过就是挂个名门正派的皮,背地里干着烧杀抢掠的勾当。当然,干这种勾当,还必须得找个极好的由头。扛着正道的大旗。譬如说,多年前,苍墟派为了追杀一名炉鼎,而屠戮了一整个村子,还纵火行凶。
当时便对外声称,那炉鼎中了尸毒,已经蔓延至了全身,还袭击了整个村子的人,若不杀了那些村民,不到第二日,那些村民就会变成凶尸。
因此,洛月明多少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
可直到他亲眼所见,才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得更加惨烈。
他半蹲下来,伸手虚拂一具幼小的骨架,满脸凝重道:“畜牲,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谢霜华道:“我当年曾向师尊禀明苍墟派行事狠辣,但无疾而终。倘若我那时能坚持本心,执意将此事告知整个修真界,也许……”
其实这根本怨不得谢霜华的。
首先,这些枯骨的主人死时,谢霜华可能还尚在襁褓中。让一个奶娃娃承担这种错过,很显然并不合适。
再者,当初苍墟派屠戮裴玄度所在的村庄时,谢霜华不过才十多岁,还是个半大的少年。
又不得师尊信任,事后还受了那等刑法,据说那一阵子重伤难行。若非如此,少年时的谢霜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也不知道为何,洛月明突然有些心疼大师兄。
一直以来,大师兄都是顶着与整个师门为敌,力保他们几个小师弟平安度日。
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大师兄背上的鞭痕可还会隐隐作痛。
午夜梦回时,会不会后悔当初种种。
这个时候,一定得说什么才行,洛月明才一张嘴,忽听一阵孩子的笑声,那到嘴的话立马吞了回去。
本来就是鸟不拉屎,布满枯骨的地道,哪里来的孩子?
洛月明当即毛骨悚然起来,飞速同大师兄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惊色。
顺着声儿寻了过去。
就见一个半大的孩童坐在地上,不着寸缕,身体异常的惨白,瘦骨嶙峋,活像是泡在福尔马林液里,一百年才拿出来的尸体。
此刻正抱着白骨,放在嘴里啃咬。
洛月明顿觉身后凉飕飕的,只觉得此地到处都透着古怪。
缓步走上前去,半蹲下来,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苹果,往小鬼童眼前一递,洛月明轻声道:“那玩意儿硬梆梆的,又不好吃,来,吃我这个。”
小鬼童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显得有些怯生生的,犹豫了好久,才伸手接过,小口啃着。
洛月明想从这孩子嘴里套点话出来,等他啃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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