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颜宁看着瞋州传回来的消息,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长河决堤,不少百姓受灾,开始的时候瞋州知府易行之为了隐瞒灾情,并没有一开始就处理好这件事,反倒是让那些受灾死亡的百姓尸体堆积在一起,而且还没有填埋和烧毁,所以才引发了瘟疫。
瘟疫爆发,就算是有再多赈灾的银子恐怕也无济于事,首先就要先稳住疫情。
皇后虽然派了两个太医前往瞋州,但是纪颜宁还是担心他们控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疫情。
一想到这里,纪颜宁就觉得有些气愤,为了隐瞒河坝被冲垮的事情,易行之身为一方父母官,居然隐瞒灾情,而且并没有立即处理这件事。
她原本想着给三皇子写信提醒他应该要怎么处理疫病的事情,不过一想到那派过去了两名御医对于这些事情应该都是知道的,自然用不着她再写什么。
若是疫情爆发,只怕是草药的价格也会随之提高。
毕竟有的商贩就是看着这个时机太高草药的价格,用来狠赚一笔,她想了想,还是让手下的人用宝昌记的渠道将疫病所可能用到的草药运往瞋州以及长河流域附近受灾的地方。
只要有人的价格不升,其他药铺的价格就算是抬高了也赚不到多少的钱。
写信交代下去,锦鹤便上前禀报道:“大小姐,苏凝雪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纪颜宁的眸子微颤,手突然一顿。
苏凝雪这么快就死了?
便宜她了。
锦鹤继续说道:“二皇子和翟太尉的事情暴露之后,皇帝褫夺了苏凝雪的封号,二皇子府的人基本都被抓了,但是没有将她带走,就这么被饿死了。”
纪颜宁听着锦鹤的话,眸子里却是平静得很。
“我知道了。”纪颜宁淡淡的说道。
苏凝雪身上一股臭味,身动弹不得,现在又没有了二皇子做依仗,死了是迟早的事情。
“五公主呢?”纪颜宁问道,“她知道了吗?”
锦鹤说道:“五公主被沈家的人送去乡下的庄子养病去了。”
纪颜宁心中了然,二皇子谋逆,虽然五公主没有参与,可她始终都是二皇子的胞妹,沈家怕牵连到自己,所以把五公主送走也情有可原。
五公主性子向来刁蛮任性,即便是去了一趟静水庵之后也没有多大的长进,而且臭味复发,沈家的人怕是早就厌恶了她。
只是碍于她的公主身份,又不能做得太过分。
正好趁着二皇子的事情,就将五公主打发去了庄子上。
沈家可不想惹上什么祸端。
现在沈母是心虚又懊悔,毕竟当初害死她一心将要自己的儿子攀上公主,可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仅招惹了一个刁蛮事多的公主,还引来了一个心机的阁老孙女,现在她和儿子的感情是越来越淡薄了,沈青逸一般都是早出晚归,平日里在府中连个人影都极少能看到。
和儿子关系越来越差,她也就越来越后悔。
若是当初没有退掉和纪颜宁的婚事就好了。
现在看来,纪颜宁性子虽然有些骄纵,但是她能一手撑起宝昌记,多少是有些能力的,比五公主和陈姨娘都要好太多了。
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虽然二皇子谋逆被抓,可是五公主终究还是公主,身为驸马的沈青逸是不能随便纳妾的。
沈青逸不想碰陈姨娘,她的孙子就一直没有着落,一下子就愁白了不少的头发。
纪颜宁自然不知道此时沈母对她的印象已经改观了,甚至是后悔了,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现在她一面盯着瞋州的事情,一面想着如何能弄倒容嶙。
二皇子和翟太尉谋逆,瞋州的事情自然就瞒不住了,二皇子一党倒是倒下了不少。
纪琅将易骏给放了出来,把事情的经过都和他说了一遍。
“如今二皇子和翟太尉罪有应得,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纪琅说道,“你走吧。”
易骏的目光看向了纪琅,问道:“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对你们不利,亦或是把你们暗中行事的事情捅出来?”
“你父亲作恶多端,贪了不少修河坝的钱,害的百姓生灵涂炭,如今瞋州因为受灾严重有瘟疫爆发,百姓恨你们易家入骨,若是你在外说你是易行之的儿子,只有死路一条。”纪琅淡漠地开口道。
易骏的眸子沉了下来。
纪琅说得没有错,易行之犯下了太多的错,他死了还是会被惹唾弃,若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怕会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他看向了纪琅,问道:“那你呢?我是易行之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纪琅迎上了他的目光,说道:“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看得出来你和你父亲不是一类人。况且,我没必要为了你,手上染血。”
他说得很随意,似乎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杀了自己。
易骏的眸子微沉,他很清楚,纪琅是可以做到的。
说到底,自己这条命是他们救的,这个案子也是他们查出来的。
“多谢。”易骏说道。
纪琅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小厮,那小厮上前,递给他一个钱袋。
纪琅说道:“里面有十两银子,够你用上一段时间了。”
易骏知道现在自己身无分文,确实没地方可以去,也不矫情,接过了纪琅给的钱袋,随即转身离开了。
纪琅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三皇子在瞋州赈灾,郭心悦倒是担心不已,毕竟如今瘟疫横行,她很怕三皇子也会被染上疫病。
或许是因为太过担心,一直食欲不振,没几天就晕倒了。
结果太医前来查看,发现这位三皇子妃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是又忧心又高兴,让人一直好好照顾着郭心悦。
纪颜宁和元娇娇知道之后,递了帖子去三皇子府看望郭心悦。
“是我太担心阿祁了,这两个月的月信没来都忘记了。”郭心悦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说道,“可是阿祁还在瞋州,我真是放心不下。”
元娇娇说道:“你也不必太忧心,他是皇子,自然被保护得很好的。他只是去赈灾而已,没必要去看望那些病者,自然不会受传染。”
元娇娇是很清楚的,流落江湖多年,有时候遇到灾情的时候,那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往往都会被保护得很好,能看见百姓疾苦的人不少,但是和他们接触的可就不多了。
特别是瘟疫,只要周围出现疑似染了疫病着,都会被隔离到一个地方去,鲜少能让得病的人接触到他们。
尽管她这么说,可是郭心悦还是忧心忡忡:“我就怕他心软,还要亲自去看望那些病者,把病气过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办?”
纪颜宁道:“现在传回来的消息说明三皇子好好的,你莫要自己吓自己。你如今有孕在身,自然不能太过忧思,一定要保重自己,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郭心悦听着纪颜宁这么说,只能是点了点头。
皇后派了宫里有经验的嬷嬷过来看着,郭心悦平日里自然是被照顾得不错的。
若是不出意外,三皇子回来,就应该是最有资格被封为储君的皇子了。
皇后担忧三皇子,便去求了皇帝,让三皇子快些回来,赈灾的事情可以让其他的官员去做。
皇帝倒是同意了,只是三皇子归期未定。
渐渐已经深秋,天气是越发的凉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瞋州的疫病不仅没有被控制住,反而越发的凶猛了,倒是已经死了不少的人。
三皇子按着太医的法子,将那些感染疫病的人都放在一起,不让他们接触其他没生病的人,这样一来,就可以减少感染,可还是一直有人在死去。
不得已,他写信求到了纪颜宁这里。
他一直都知道,纪颜宁医术不错。
那两个太医都没有办法,或许纪颜宁可以。
受到三皇子的信,纪颜宁眸子微闪,轻轻的摩挲着这信纸。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手中的信突然被人给抽走了。
纪颜宁回头一看,是容澈。
看到那封信的内容,容澈幽深的眸子里有些莫名的情绪,看向了纪颜宁,问道:“你怎么想的?要去瞋州吗?”
纪颜宁看向了容澈,说道:“怎么,这件事容祁没和你提过?”
容澈说道:“他怕我不答应,所以直接找了你。”
他说着将那封信放到了书桌上:“太危险了,你善毒,但是医术并算不得精湛。”
她的医术顶多和太医并驾齐驱,现在连那两个太医都治不了的疫病,若是她过去,只怕未必会有效果,甚至还会被染病。
容澈并不想赌。
毕竟瘟疫和其他的病不一样。
纪颜宁苦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事关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不能坐视不理。”
容澈说道:“皇兄会派其他的太医过去的,他们会有办法的。”
纪颜宁不可置否,但仍是说道:“你放心,我去一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