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颜宁并不知道北宫辰和容澈在勤政殿内谈的是何内容,待她回到了朝薇苑中,膝盖处已经红了。
兰嬷嬷看着心疼,急忙让人取来了药膏给她擦拭着膝盖。
“公主,以后可别做这样的傻事了。”兰嬷嬷说道,“皇上是真心疼您,你这般弄伤自己,不仅您疼,皇上心里也疼。”
纪颜宁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
她的身子本来就还虚弱着,再加上跪了不久,倒是有些疲累起来。
她倒是没有想到容澈居然会是前来临都谈和的大魏使臣,今日见到容澈,她的心情倒是比平日里好上许多。
纪颜宁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的时候北宫辰确实按照承诺的那般来到了朝薇苑里。
她轻步迎了上前,看见皇帝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她给北宫辰行了礼,随即朝着他的身后看了过去,都是写太监和侍卫,并未看见容澈的身影。
北宫辰看见她的小动作,知道她在寻找容澈,便开口道:“朕让他先回去了。”
纪颜宁抬头讪笑了一声,将他迎入了堂中。
兰嬷嬷给北宫辰上了茶,知道皇上和公主有话相谈,随即命下人都退了下去,堂中只剩下纪颜宁和北宫辰。
北宫辰端起了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热气,随即轻抿一口,抬眸看向了纪颜宁。
纪颜宁说道:“那日我真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只是下意识地就动手,因为太害怕旁人发现我其实就是应采薇,会被旁人当成妖怪,所以才……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她那个时候正在做噩梦,脑子里满是当时应家被抄家时的情景,整个人都太紧绷了,猛然之间听到旁人喊她的名字,自然就动手了。
北宫辰眼眸微闪,面上冷清,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看向了纪颜宁,又问道:“那你又怎么会换了另一个身份,这么多年,为何不来找我?”
只要她来找自己,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纪颜宁解释道:“当年我确确实实是死了,只是不知道为何醒来之后却成了另一个人。对你们而言,应家被抄斩已经过了二十一年,但是对我来说,只是一年前的光景罢了。”
北宫辰觉得不可思议,这世间居然还有借尸还魂之事?
但看着纪颜宁这般认真的眼神,再加上事实就这般摆自己的面前,让他不得不信。
他说道:“既然魏国容家伤你,你又何必再回去,留在大燕,我可以保护你。”
纪颜宁抬眸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可是这笑容之中却带着许多的无奈。
“我是一定要回长安的。”她的语气坚决,“应家和楼家都是被陷害而亡的,我一定要为他们昭雪鸣冤,亲手将仇人一个一个葬送!”
北宫辰见她这般,随即说道:“以你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弱,又如何能与他们相抗衡?”
即便是纪颜宁又定北侯府的支持,可是因为当年之事,想必定北侯府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位高权重,手握军权,却是被众人排挤和不看好的。
“无论这条路有多么艰难险阻,我都不会放弃的。”纪颜宁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猩红,她看向了北宫辰,继续道,“你知道我的家人他们死得有多惨吗?每次午夜梦回,我都能听到他们痛苦的呼救声,脑子里全是他们临死前的模样。”
北宫辰垂眸,他是在魏国待过的,应家如何他自己知道的清楚,那是个众人艳羡的世家,太傅乃是太子之师,教众皇子学识以及处世之道,备受尊重。
纪颜宁低头,说道:“这些事情与我而言,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我甚至还能记得清清楚楚临死之前受的屈辱和痛苦,他们用灼热的木炭烫上我的脸我的全身,让我一点一点忍受着这样的痛楚,直至死去……”
一想到那些发红的火炭全部都倒在自己的身上,慢慢侵蚀着她的皮肤,那种入骨的痛楚现在挥之不去。
北宫辰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得发白,心疼不已。
可是对于这样的痛楚,任何安慰的话都不过是徒劳。
北宫辰道:“若是需要我,或者以后无处可去,我这儿始终可以是你的家。”
听到北宫辰的话,纪颜宁心中却是酸涩不已。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并非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如此,更不想牵连你们,此事就连镜渊师兄我都未曾告知过。”
镜渊师兄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过着清闲无纷扰的生活,她又如何能让他卷进自己的事情里来呢?
北宫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了一口气。
“容澈知道这件事吗?”北宫辰问道。
纪颜宁眸子微动,摇了摇头,说道:“他与此事无关,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过往。”
北宫辰道:“他始终是容家的人。”
纪颜宁垂眸:“这不重要。”
若是他知道真相之后离她而去,她也无话可说。
北宫辰沉默了下来。
纪颜宁又说了她现在的处境,有纪家和柳家作为掩护,旁人是不会轻易发现她与应家有关系的。
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太低,想要见到皇帝容嶙和苏贵妃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她自然要一步一步去筹划,慢慢斩断他的臂膀,才能靠近他们,露出自己的尖牙。
北宫辰道:“这段日子你先住在宫里,等大魏的使臣回去,你便随他们同行罢。”
“谢谢你,北宫辰。”纪颜宁不知道除了道谢,还能对北宫辰说些什么。
她幼年时与北宫辰相识,感情也并非寻常人能相比。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北宫辰说道,“你只需保重自己。”
长宁公主被皇上冷落了没多久,又因为她去勤政殿外苦跪,倒是赢得了皇上的原谅,这件事没多久便又在皇宫里传开了,原本还幸灾乐祸的众人一时都郁闷无比。
不过这些话都传不到纪颜宁耳中便是了。
而另外一件事倒是让临都城不少人都知道了,赫连家的小将军与暄王比试挑战输了,却没有遵守承诺。
有的人说其言而无信,有的人则认为暄王的要求太过分,非君子所为。
可是无论旁人怎么讨论指指点点,赫连荣却是丝毫不在乎。
只是回了府中被父亲训斥了一顿,指责他办事鲁莽,做事太过冲动!
第二日赫连荣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使不出任何的力气来,就像是废掉了一般,连抬起来都十分的困难。
他昨日受了伤,可是都是些轻伤,怎么会变得如此之重?
赫连夫人连忙请了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只是道赫连小将军这是中了毒导致双手无力,但他却查不出来到底是何毒,也不知道此毒的解毒之法。
赫连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哭晕了过去。
对于一个上战场上打仗的人来说,若是双手都废了,就只能是废人一个,以后还怎么指望赫连荣能够撑的起这诺大的赫连将军府?
赫连荣怒意肆起,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毒是容澈下的!
可是没有证据,容澈此人又是向来狡诈得很,他可未必会承认是自己下的毒!
“王爷,燕国二皇子和赫连荣求见。”秋鲤上前对容澈禀报道。
容澈住在使馆之中,此时正在院子里和其他几位使臣一同商议谈和的事情。
不过容澈也知道谈和的条件,他皇兄早就定好了,若是燕国不依,也不过是这些御史的事情罢了,他这个王爷不过是来走个场面。
听到秋鲤的禀报,容澈头都未抬,说道:“让他们进来。”
另外几个使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见王爷没有出言让他们离开,便仍是坐在原处。
不一会儿,北宫寒和赫连荣便走了进来。
容澈笑道:“不知是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本王这儿?难不成又是前来比试的?”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赫连荣的手,果然两只手都已经垂立下来。
赫连荣上前道:“容澈,把解药交出来!”
容澈听到赫连荣这么一说,却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什么解药?本王可听不懂。”
“别装了!”赫连荣怒道,“我中的毒分明就是你下的。”
容澈道:“赫连将军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你中了毒,与本王何干?”
几位魏国大臣听到他们的对话,面对赫连荣这般无礼的指责,心中倒是不舒服。
“赫连将军,既然你们说是暄王殿下对你下的毒,你们可有证据?”有位御史开口道。
赫连荣看着他们果然无赖不承认的模样,咬牙切齿道:“除了你,谁还会对我下这样的毒!”
容澈耸肩,反倒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赫连荣看见他这般,正想上前却被北宫寒给拦住了。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北宫寒道。
就算是赫连荣想找容澈的麻烦,赫连荣现在的双手变成现在这样,也根本不是容澈的对手。
赫连荣不甘心地狠狠地瞪着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