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北宫辰说要给纪颜宁一个交代,皇后的心里微微一沉,知道他这是打算帮纪颜宁了。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北宫辰看了二公主一眼,说道:“你身为公主,身为姐姐,应该宽容大度,端庄贤淑,以德服人。然而你口无遮拦,以言伤人!实在令朕失望,回去禁足三个月,各项用度减半!让教养嬷嬷再教你如何当好一个公主!”
二公主听到北宫辰的话,双眼瞪大,眸子里满是失落,却不敢说半句不字。
北宫辰再看向了纪颜宁,问道:“以后你可以不用再来给皇后请安。”
听到北宫辰的话,原本还想着再闹腾一番的纪颜宁,一时之间也安静了下来。
她是北宫辰的故人不假,是北宫辰的恩人也不假,可是北宫辰也是一个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威严,他已经这般忍让自己的任性和脾气,她总不能再这般让他难堪下去。
皇后眼眸微动,北宫辰向来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就连对他的子女都总是带着些许冷淡,可是却这般容忍长宁,可见长宁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
北宫辰看了一眼皇后,语气有些不悦,说道:“你身为六宫之首,若是觉得无心再打理后宫的事情,管不了这后宫的安宁,朕可以让娴妃或者德妃助你。”
皇后心中大惊,急忙上前行了请罪礼:“陛下,是臣妾一时失察,以后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还请皇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罢了,起来吧。”北宫辰面无表情,看不清他的喜怒。
皇后讪讪的站了起来,背后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纪颜宁眼眸微沉,北宫辰这一手,以后整个后宫之中只怕都不会有人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就算是自己想挑事,其他人大概为了不引火烧身而躲得远远的。
北宫辰看向了纪颜宁,说道:“长宁,陪朕走走。”
纪颜宁微微颔首,随即跟了上前。
看着他们两人走出了慈安宫,皇后的心里有些泛冷,随即挥了挥手,让几位公主先回去。
接下来就算是有嫔妃过来请安,皇后都以身子不适给拒了。
纪颜宁默默地跟在北宫辰的身后,走在这御花园之中,一前一后,沉默无言。
北宫辰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背影挺拔壮硕,冷漠寡言的他和年少时却相差的有些大,如今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可纪颜宁看着他的背影,却看到了无尽的孤独。
从皇后还有几位公主对他那诚惶诚恐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众人仰望他,却无人敢靠近他。
即便是自己的妻女,都害怕他。
或许自己不该如此排斥他才是,可是她不得已,她只能选择离开。
可是纪颜宁心中总是忍不住在想,以后他的,也是如此度过余生吗?
母亲曾和她说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找到一个相爱相知且相守的人,很多人一生孤苦,努力找寻,甚至付出良多,未必就能有所收获。
“长宁。”北宫辰转头看着她。
纪颜宁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那双灵动的双眸像及了二十多年前的小姑娘。
北宫辰眉眼都温和了起来,说道:“朕说过会帮你找家人,就不会食言,但是在找到之前,你要乖乖的待着,朕就是你的家人,视你如己出,自然不会亏待你。”
纪颜宁的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泛红。
有许多人都和她说过,会把她当成家人,可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郑重的话语。
她点了点头,说道:“长宁知道了。”
北宫辰从她的手里接过刚才被她扯下的发簪,帮她插回到发髻之间,摸了摸她的头,眼角之中展开了笑颜。
在一旁的兰嬷嬷和太监婢女们看见皇帝突然的笑容,下意识地愣住了。
皇上向来为人冷淡,所以很多人在宫中谨言慎行,生怕惹得陛下不高兴。
可是长宁公主却能轻易让陛下笑起来,可见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低。
纪颜宁没发觉到有什么不妥,上前半步,和北宫辰并排向前走,她还没有好好得逛过这御花园,有北宫辰陪着,倒是舒心无比。
原本还在御书房里探讨着政事的大臣和皇子们等了好一会儿,还以为皇上会继续回来商讨,却等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皇上有事,此事明日再做商议。
争执不下的众人就这样散去,北宫寒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朝着皇后所在慈安宫里而去。
北宫寒刚走到慈安宫的院子里,皇后身边的嬷嬷便迎了上前,给他行了礼。
“殿下,你还是好好宽慰一下娘娘吧。”嬷嬷说道。
北宫寒问道:“怎么回事?”
嬷嬷说道:“刚才皇后和长宁公主发生了点争执,陛下训斥娘娘,还差点夺了娘娘的后宫的掌权。”
北宫寒眼眸微动,随即抬步走进了内室之中,看见了三公主正在劝慰着皇后。
随着下人的通报,皇后看见了儿子走进来,心中更是酸楚不已,委屈得眼眶红红的。
北宫寒上前行礼道:“母后。”
“寒儿来了,坐下吧。”皇后让儿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北宫寒说道:“今日之事儿臣略有耳闻,母后就不要为此伤心了,父皇的性子向来如此,对旁人皆是有些冷淡,不过是随口一言,当不得真。”
皇后却冷哼一声,说道:“你父皇对别人冷淡,对长宁却是偏袒得很!都说长宁是他收的义女,依本宫看,分明就是他的亲女!就算是以前本宫做的有何不对,他也从未如此苛责过,如今为了这个小蹄子,居然还想着撤了本宫的手中的权利!”
北宫寒眼眸微动,他问道:“这个长宁是何来历,儿臣怎么从未听说过?”
在一旁的三公主说道:“皇兄近日诸事繁琐,自然不知道。听说父皇出征之时中了齐王的阴谋,差点身首异处,是她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将齐王重伤,才为父皇赢得了先机,后来父皇为了报答她,就带她回了临都,封了公主。至于她的来历,旁人都打探不出来。”
北宫寒听着妹妹的话,沉思起来。
在他的眼里,他的父皇是一个极为沉静的人,若是来历不明的人,即便是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该就这样将她带回临都封了公主。
皇后说道:“皇儿无需为此事忧心,就算是长宁再得宠,不过是个公主罢了。若是以后你当了储君,母后才能安心。”
北宫寒垂眸,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乃是父皇嫡出,就算是在这次攻打魏国上有些失误,但支持他当储君的朝臣还是不少。
只是父皇迟迟未立太子,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这说明自己还没有达到父皇的期望,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力自己为太子。
三公主说道:“母后放宽心些便是,既然父皇对长宁如此上心,日后就不再理会她便是,只要用度上不克扣她的,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皇后眼眸微沉,说道:“除了这样,母后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谁都看得出来北宫辰对长宁的忍耐比寻常人多,她自然不会自找没趣惹来一身腥。
“听闻下个月魏国使臣会来临都谈和,只怕哥哥又要被其他皇兄排挤一番了。”三公主倒是比较担心北宫寒。
北宫寒道:“无妨。”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魏国的刁难或许也不会少,毕竟他得到了消息,这使臣之首乃是当初在战场之上差点杀了赫连玄烬的暄王,后来被自己重伤,只怕要怀恨在心了。
皇后说道:“这些事情,若是皇儿为难,便先别管了。你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是时候选皇子妃了,母后看着赫连家的瑶儿姑娘就不错,不如先把亲事给定下?或者皇儿心中可有其他心仪的女子,可以告诉母后。”
北宫寒眼眸微动,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却是浮现出纪颜宁的脸来,大概只有那样的女子,才堪当他的皇子妃吧。
可惜纪颜宁已经落入了栾水之中,听闻到现在萧少北都未曾找到她的尸首。
北宫寒对皇后说道:“此事不急。”
皇后却道:“怎么不急?赫连家声望高,虽然老将军受了伤,可是身份地位都摆在那儿,手掌军权,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父皇立了其他人为太子,你手里有些军权,未必不能翻身。”
“母后慎言!”北宫寒出言道。
皇后停下了话头,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若是落入了旁人的耳朵里,只怕会惹来祸端。
她顿了顿,说道:“总之,你这皇子妃得早些定下来,母后还急着抱孙子呢!更何况,赫连瑶儿对你有情有义,你当初想要出兵攻打魏国,她可是帮你劝着赫连老将军的。”
北宫寒脸色微动,说道:“儿臣知道了,儿臣愿意听从母后的安排。”
皇后的脸上这才缓了下来,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