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人说,附近几条巷子的人都知道,许老五要给出嫁的大姐补嫁妆,一出手就是三千两的巨额财产。
对于很多人家来说,是几辈子都积攒不下来的财富,三千两,也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数字而已,根本没有具体概念,不知道那么多银子得用箱子装,还是用一整个屋子才能装下。
巷子里很多人家就嘀咕开了,说苗凤花是个没福气的,要是等到现在日子过得该有多滋润,瞧瞧人凤兰,有了这笔钱,后半辈子就是躺在福窝里了。
有人见杨禾高小,觉得这小子好说话,就拉着他打听呢:“你东家真给那谁添置三千两的嫁妆啊?有这银子存着给小宝将来娶个府城的大家闺秀不好吗?咋这么想不开呢?”
没错,时砚的行为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傻缺到想不开。
杨禾高心说你们懂什么?三千两银子而已,先生压根儿就没看在眼里。再说了,这算是苗家老爷的遗产,先生能花用吗?别看一个个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先生若真的花用了,还不得被你们背后给叨咕嚼舌根啊?
但他嘴上却是这般说的:“谁说不是呢?小子私下里算了一笔账,您说现如今咱们县城两个大肉包子三文钱,一天别说两顿肉包子,磕碜!就给他算上三顿,大姑娘指定吃的白白胖胖,才花用九文钱儿。
一两银子吃大肉包子便能吃个一百来天,一年到头天天吃,顿顿吃也就是三两多银子,加上其他花用,算上五两够不够?
小子见识浅,您说说三千两银子,能让人吃多少年肉包子?”
那人被杨禾高一通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睁着大眼睛非常迷茫的掐着手指头好半天,摇头:“多少?”
杨禾高眉头高高扬起,面露神秘,小声在那人耳边说了个数字:“整整六百年!”
“豁!”那人吓了一跳,满心满眼都是那句“六百年”,这几辈子躺床上吃喝不愁了呀?
“几辈子,咱给您算长寿,活上六十岁行不行?那得是十辈子才能花完!
啥,六十还不足兴?那您可真够贪心的,可别活成老厌恶,让您活到八十岁成不?那也能花用个七八辈子呢!”
将人忽悠的一愣一愣不知今夕何夕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杨禾高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泥土,恢复沉默寡言的样子,施施然转身回家将这事儿给时砚说了。
时砚就很无奈:“你这把戏糊弄不住人,账不是这般算的,回头等他醒过神儿该埋怨你戏耍于他了。”
杨禾高还不服气呢:“本来就是先生您的仁义之举,可到了他们嘴里偏没一句好话,这钱儿您好心替小宝和阿云收着,他们怀疑您监守自盗。交给老太太收着,又怕她被居心不良之人诓骗了去。
一个个眼睛跟长在您身上似的,恨不得鸡蛋里挑骨头找出点儿毛病证明您有问题,他们心里才能畅快。
全部给了兰小姐吧,又一个个嘴上说您是傻子,私下怀疑您在里面动了手脚捞好处。合着好的坏的都让他们说完了!咱自家的钱儿先生您想怎么花用便怎么花用,与他们何干?搬弄是非,多管闲事!
与其这般,索性让他们羡慕嫉妒又无可奈何,只能干看着心痒难耐夜不安寝,我瞧着心里畅快多了!”
时砚忍不住摇头,以前觉得这孩子沉默寡言心里自有底线,是个稳重孩子,现在瞧着无事一身轻的人恢复了几分本性,倒是有些快意恩仇的意思。
于是他将一个帖子交给杨禾高:“去姑爷家走一趟,将帖子交给亲家,就说本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咱们家打算那日请人带着补偿大姐的嫁妆上门,询问他们在这件事上有何意见,提出来咱们家会尽量满足。”
杨禾高接过帖子,心说能有啥意见?要我是王家老两口,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儿媳妇的嫁妆,到头来补贴的不还是儿子一家吗?最后大头留给孙子,小头留给孙女,肥水不流外人田,瞬间让王家从勉强温饱的家族上升到中产阶级,衣食无忧。除了感慨天上掉馅儿饼,怕是打从知道这事儿后做梦都会笑醒吧?
“做梦?确实做梦都想不到有这好事能落到咱家头上,可老头子你忘了老大媳妇儿这些年在咱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一开始娶苗家闺女,他们家因为生意上突然出了问题,说好的嫁妆少了大半儿,咱们那是把人家闺女当丫鬟使唤,他们家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说要是人家手里有了那么些钱儿,腰杆子硬了,回头还不知怎么想呢!她那钱儿能贴到咱两身上不?势必不能啊。
到头来咱两少了个听话好用,跟前伺候的儿媳妇儿,多了个腰杆子硬挺能当祖宗的主儿,真不知是福是祸呢!”
杨禾高走了,王老太将手里的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看懂,嘀嘀咕咕的和王老头儿叨咕。
“瞧瞧,瞧瞧,有钱儿了就是了不起,人也跟着飘了,还学人家下帖子呢!以前苗家哪里会这般作妖!
老大媳妇儿那嫁妆还没进咱王家门呢,这些日子是饭也不做了,洗脚水也不倒了,孩子扔学堂不管,老大在外面做什么也不闻不问,一个劲儿往娘家跑,这是不把我这婆婆当回事了呀!”
王老头儿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一管又一管,听老太婆唠叨完了,长长的吐口气才道:“少说两句吧,有钱了就不是你儿媳妇了?有钱了就不是咱王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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