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 时砚感觉一路往北会有所收获,便带着何五一路行来,到了这极北之地,果然,时砚在这里有所悟。
两人一停留便是大半年,时砚寒暑不侵,倒是无所畏惧,可何五作为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普通高手,在极北之地待不下去。
就在差点儿坚持不住被赶回去的时候,时砚意外发现了一种蛊虫,经过精心改良,那种蛊虫便被炼化成毫无攻击力,却可以作为取暖之用的玩意儿,非常精巧好用。
自从吞下那蛊虫,何五便能在极北之地自由行走,不惧寒冷,大大的方便了他在时砚静心修炼的时候,外出踩点儿。
那样的状态持续了几个月,有一日,何五外出时带回来一个女子,或者说一个妇人,在妇人的讲述下,时砚得知她原本是武林中人,母亲早亡,父亲后娶,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她爹为了巴结京城中的侯府,将她嫁给侯府病病歪歪的世子冲喜。
结果喜没冲成,花轿停在侯府大门口的时候,侯府世子一口气没上来,双腿一瞪双眼一闭,人便去了,喜事当场变丧事,那姑娘连丈夫的面儿都没见过,便要给人家披麻戴孝。
好不容易丈夫下葬了吧,姑娘想着和夫家好好商量一番,放自己归家,这一嫁从夫,二嫁由己,说不得还能离开原来的家庭,不和继母生活在一起,大家都轻松。
结果话一出口,夫家还没说什么,继母先不乐意了,认为她的行为可能会惹怒侯府,给全家带去不可言说的灾难,于是继母表面上说需要考虑,且劝她也再想想清楚,暗地里派人败坏她的名声,让夫家人以为她在外面偷人,给侯府门楣抹黑。
最后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可收拾,夫家人决定暗中让她病逝,可她不愿意,提前收买了院中看门的婆子,连夜逃跑,一路上被人追杀,因着身上有些功夫,千难万难的躲避,一直到极北之地。那些人见她进了传闻中的无人区,认定她没有命活下来,才放弃追杀。
要不是遇上外出踩点儿的何五,那姑娘确实死定了。
当时何五跟时砚说:“这位夫人曾经在街上无意间帮助过属下,因而属下瞧见她时,便将人带了过来。”
而那位姑娘对时砚说:“观您二位的言行,应该是砚山上住的国师,百姓口中的活神仙吧!实不相瞒,小女子的亲生母亲,是月山方丈的俗家妹子,月山方丈算是小女子的嫡出舅舅。
出了事后,小女子本想投奔舅舅的,奈何舅舅近几年一直在闭关,不见外人,我的消息传不到他耳边,这才一路往北逃亡。”
时砚在二人的祈求下,出手帮了眉娘一把。
抛去何五与眉娘说的原因,时砚心里想的是,月山方丈原本是不会本心不稳,不用频繁闭关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若是那般,眉娘的命运或许又是另一种情况。
当时,时砚给眉娘的帮助,第一条便是将何五最喜欢的小虫子给了对方两条,确保她短时间内不会被冻死。
第二条,也是那时他新近悟出来的一套非常适合在极北之地强身锻体的功法,能确保人在极北之地有一副强健的体魄长期生存下去。
只不过那功法有一个小小的缺点,便是功法极为霸道,火气十足,与极北之地的寒冷相辅相成,放在一起的效果跟一加一等于十差不多。可若是走出极北之地,继续修炼那套功法的话,因为过分霸道的原因,迟早要走火入魔的。
时砚给眉娘那两样东西,意思很明确,他可以在极北之地帮她一把,可出了极北之地,便是她自己的选择。
无意牵扯太多。
眉娘也是个聪明的,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后,人开始活泛起来,在时砚没离开极北之地的那段时间,经常跟着何五进进出出,帮他们洗衣做饭,十分殷勤。
全然是将时砚当成真神仙伺候的样子。
在眉娘的认知里,时砚这样出手便能根据所在环境自创功法,甚至随意改变蛊虫的属性,让蛊虫随时为他所用,在极北之地一待便是大半年且毫发无伤的人,已经脱离了天才的范畴,完全属于神仙那一挂了。
之前在京城时,只是听说了砚山上住的是一位活神仙,那时还不以为然,谁知道,见了他本人的风采后,只觉以前的自己过分浅薄。
这种感觉随着时日越久,便越加明显,眉娘感觉时砚深不可测,让她真心实意的想要追随对方的脚步,为对方当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她心里,时砚是她的精神支柱,是真正的仙人在世。
可惜时砚不这么想,在极北之地待了九个月,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后,时砚悟到了他追求的东西,准备离开。
眉娘请求跟随时砚一起离开,被时砚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时砚站在长老面前,身边是满眼迷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杭云散,手里握着的是折仙族保留了近千年的族谱,翻开的第一页,第一个名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冯时砚”三个字。
而在冯时砚之下,才是眉娘。
简简单单两个字,连个姓都没有。但这却是折仙族千百年来的精神支柱,是这些人自觉高人一等,是神仙后裔的证明。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一场谎言。
他背后,是少年冯时砚和老年却保持着二八容貌的眉娘石像,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无喜无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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