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传闻中被柳妃抚养过的八公主,再想想柳妃娘家妹妹生下的六皇子。他若是想搭上六皇子的线,和八公主玉成好事,现在手里办的事就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能证明识滟和这件事有关,但一想到识滟那日看他的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感情,比陌生人还不如,这让陈仕美心中非常不安。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他特意找时间去杜识有面前打听一番。
陈仕美原本以为识滟会将那日的事情与家人说清楚,至少杜家人不会放任识滟一人独自出门,那日必定是有杜家人陪她一起去白马寺的,总归都会知道。
于是便没有避讳那件事,拐弯抹角的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杜识有不动声色,从陈仕美嘴里将那日的事情基本上套的七七八八。
在心里大概过了一遍事情经过,杜识有在陈仕美面前还能稳得住,面上将人客客气气的送走,实则心里气的要命,想好好说说识滟,但想到对方的那个被大夫评价为弱不禁风身体,所有的火气只能自己咽下去。
不,杜识有发现也不用他自己咽,周二这不长眼的就自己送上门来找虐,虽然他不是罪魁祸首,但他弟弟是啊,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杜识有摩拳擦掌,和周二公子又是文又是武的比拼了个遍,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行动上就带着火气。
嘴上说的凶狠,但真正出手的时候十分有分寸,并没有一上手就是莽撞的冲。
试探深浅,尝试进攻,分开,发现对方有所保留,再次进攻,最后两人经过多次比拼,打了个平手。
杜识有心下挫败,毕竟从年龄上来说,他比周二大了好几岁,跟周二打架就跟欺负小孩子似的,关键是还没打赢,太丢脸!
识滟在廊下听漫娘给她讲家乡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瞧见杜识有无精打采一副霜打的茄子似的坐在廊下台阶上。
身上全是方才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时沾的泥土,发髻凌乱,嘴角还破了一块儿皮,熟练的吩咐早就等在一旁的大夫:“去给大少爷瞧瞧。”
也不知道两人哪儿来这么大火气,今天这场景,已经在识滟面前上演好几次了,家里人一开始还会紧张自家大少爷和上门做客的客人打起来,不像话。
后来发现这两人见面不是斗嘴就是打架,反正也不会真下死手,逐渐习惯了,前后经历不过一个月。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太子,也就是周二公子,没比杜识有好哪儿去,眼角有一块儿不明显的擦伤,身上价值千金的华服有几个非常明显的脚印儿,也不知道内里有没有伤着,不过看对方走路分明疼的龇牙咧嘴还硬要装作无事发生,自己很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知道伤的不清。
一开始漫娘还很担忧的问识滟:“要不要阻止?万一咱家大少爷将人打伤了,咱家可没那么多礼物给人家赔礼道歉!”
识滟不以为意。
果然,现在这两人就有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意思,甚至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这不,前一刻还一起滚在地上想办法用脚多踹对方一脚呢,现在就挨在一起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
漫娘在讲故事的间隙瞧见这一幕,不忘对识滟吐槽一句:“男人就是幼稚!”
识滟捏捏漫娘越发好捏的脸蛋,没说话,闭上眼睛,耳边还能听见杜识有和太子说话。
太子是假借外祖家远房侄子的名声在外行走,杜识有一直将他当成当朝国公的远房侄子,虽然家世上不匹配,但两人打过很多架后,已经快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上次休沐不是跟你说过,你家那个想调戏我阿妹的弟弟身边,有个狐朋狗友叫陈仕美,是我们一个村子出来的。
以前瞧着人模人样,结果进了京后野心膨胀,迅速和八公主的外家程家扯上关系,通过程家讨好了八公主,又通过八公主,和六皇子搭上关系,在国子监混的风生水起,拉拢了好些人,你还记得不?”
识滟心说,这就是信息的滞后性导致的误会啊,陈仕美只告诉杜识有,他们一群人和识滟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误会,绝对没说领头之人是六皇子。
而太子和识滟也没人告诉杜识有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于是杜识有知道周二公子是来替弟弟道歉的,但绝对不知道是替哪个弟弟来道歉的,只以为周家小弟混在一群纨绔中间,调戏了识滟几句。
就算偶然知道领头之人是六皇子,也绝想不到周二弟弟就是那个领头的六皇子。
于是识滟听见太子非常自然的接话,一点儿不带心虚的:“这么嚣张的吗?我那日听你说过后,回家就跟家父禀告了,请他出手管教幼弟,跟那陈仕美断绝关系。只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情况如何了。”
杜识有无奈的叹口气:“那周二你还是上点儿心吧,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整个国子监的人都知道,陈仕美是六皇子的人。
他拉拢了那么多学生后,日日巧立名目将人聚在一起,一聚就是大半日功夫,对外说是吟诗赏画,风雅清谈。
但我仔细观察过他们拉拢的人手,并非人人都爱吟诗赏花那一套,甚至好几位是我国子监优秀学生,平日里很得先生们喜爱。”
话说到这里,杜识有也不继续,只拍着太子肩膀,语重心长道:“皇家之事,不是咱们这些小喽啰能参与的,为了避免牵连全家,还是收敛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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