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松了口气,摇头:“舅舅自是不信的,就说是那些人胡说吧!”
时砚幽幽道:“当然是因为我道门有独特的收服邪祟的手法,否则普通小孩儿怎么可能简单就祛除邪祟?”
程立雪:“……”
程立雪盯着时砚的眼睛认认真真看了十秒,将他在战场上面对俘虏时的技巧都用上了,愣是没从外甥眼中看出什么一丝说谎的痕迹。
程立雪想,要么是我的技巧在阿砚面前失效了,要么就是阿砚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程立雪不得不选择了更加残酷真实的第二种,他心下有些纠结,又有些难过。随即又成了释然,短短一瞬间,就将事情想了个通透明了。
粗糙的大手摸摸时砚已经能扎个小揪揪的头发,温声道:“既然你喜欢,那就去追逐吧,不要为了世俗的眼光,停下你追逐的步伐,舅舅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
想了下,又补充一句:“以前舅舅说希望你为冯家传宗接代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长青让我带话给你,这些事有他在,不需要你一个小孩儿家家的操心。”
时砚顺势道:“长青哥最近在做什么?”
自从那天程长青无意间看到了他的前世后,第二天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直接和时砚辞行下山去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到这个,层程立雪简直一言难尽:“他,他最近行为有些,怎么说呢,鬼鬼祟祟的,舅舅担心他心情不好出什么意外,一直让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来回报的人说,他在跟踪礼部侍郎卫大人家的二公子卫朝阳。”
程立雪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尤其不擅长表达他对孩子的喜爱,但时砚能看得出,事到如今,他依然将程长青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
两人虽然不再以父子相称,甚至见面时都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但程立雪依然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程长青的体面,关注他的生活起居,重视他的身体健康,完全尽到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
程立雪有些烦恼道:“要不是知道长青他没有好男风的坏毛病,舅舅都要忍不住怀疑长青是不是对卫家小子有什么不轨企图,就,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用时砚问,程立雪就将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显然他自己也因此纠结了很长时间,并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合适。
既然时砚问了,程立雪简直知无不言:“长青先是奇奇怪怪的跟了卫家小子一段日子,舅舅本以为是卫家小子马上要和周家小姑娘成亲,他爱屋及乌,想帮周玉乔周姑娘的妹妹事先考察一下卫家小子的人品。
虽然痴汉了些,显得多愁善感没出息了些,但只要他开心,手里有事情做,不要整日想东想西最后还将自个儿给绕进里面想不开,舅舅也不做干扰。”
说到这里,程立雪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是后来,长青的行为,舅舅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程长青在那之后其实也没做什么,他只是经过那天在万佛寺的事情,突然就放下了一切,包括他觉得让他非常痛苦的对周玉乔的感情。
在短短一瞬间,经历了一位将军夫人漫长的一生,小情小爱和家国大义,生离死别相比,开始变得不值一提。
虽然他心里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个在周家老太太生辰宴上惊鸿一瞥见到的姑娘,但仅此而已,他像是突然打开了任督二脉似的,觉得以前偷偷为周玉乔处理麻烦的自己,傻的天真。
特意让人送到周玉乔眼前的羊脂白玉平安镯,眼巴巴和在背后碎嘴嚼舌根,说周玉乔坏话的人“交流人生”,每年都想尽办法,用极其蹩脚的理由,将非常名贵且觉得周玉乔会喜欢礼物送到她手里。
绞尽脑汁利用自己的人脉,请人举办各种适合周玉乔的宴会,让周玉乔在宴会上逐渐扬名,在京中众多贵族小姐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着痕迹的收买周家的几个公子,打探周玉乔的各种喜好。
到现在,程长青只要闭上眼睛,依然能准确说出周玉乔喜欢什么花色的衣服,偏爱什么材质的首饰,钟情哪种口味的食物,和哪家的公子小姐交好,平常喜欢聊些什么话题,钟爱那位诗人画家的作品。
但那又如何呢?
现在的程长青,觉得自己能清晰的分辨出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到底是那惊鸿一瞥,存在于幻想中的身影。还是这个活生生的,有缺点,性情有些孤傲,还有些愚蠢的女子。
以往觉得周玉乔的缺点也十分可爱,等真的放下了,才真正觉得,人都是自然而然喜爱美好事物的,没有人的缺点是真的永远可爱。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程长青,心下打定主意,有了目标,开始逐步实现。
他跟了卫朝阳小半个月,发现这人现在过的非常幸福,家人疼爱,父母恩爱,与未婚妻周玉雅的感情算得上和睦。
于是程长青特意选在初一的好日子,起了个大早,去城外最负盛名的月老庙,虔诚的烧了一炷香,并花费重金,为卫朝阳与周玉雅二人求了一枚姻缘锁。
他郑重的将姻缘锁亲手挂在姻缘树上,让月老庙的庙祝当着他的面,为两人做了一个价值五百两天价的祈福活动。
然后在庙祝一脸严肃,眼中含笑的神情中,伸手在签筒中为二人抽了一支签。只见签文上写着“月下并蒂,花间交颈,帐帷同心,情意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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