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打不过。
于是皇帝非常现实的选择了对时砚视而不见,假装马车上没有这么个人,自个儿一个人生闷气, 想不通怎么他运气就这么背。
选的女人是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不仅在算计他,还算计了弟弟弟妹。
恶毒女人生的儿子, 行事简单粗暴, 轻易被人抓住了把柄, 简直丢人。皇帝眼里, 是不介意七皇子强抢钱老爷的爱妾的, 在前朝, 皇帝娶兄弟的女人,和那些女人生儿育女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姑侄同时嫁给皇帝的事屡见不鲜。
皇宫是天下规矩最森严的地方, 也是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规矩都是对着别人讲的, 对皇帝不适用, 他本身就是给别人立规矩的存在, 别指望一个拥有天下的皇帝, 能守着规矩过一辈子, 只要这个皇帝大面儿上不出错, 后世已经能在史书上大书特书,将这个皇帝树立成道德模范了。
皇帝介意的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干净,让人轻易抓住了把柄, 简直是废物。”
时砚歪在被窝里, 脸色苍白,一副病弱样子,手里不知道翻着什么书,淡淡道:“陛下,请允许我提醒您,您方才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口了,虽然不知道您这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我只能当成您是无意的。”
皇帝一噎,吩咐在旁边装死的福安公公:“去,传旨回去,贤妃心思恶毒,罪大恶极,除去贤妃称号,令其在明心殿抄写佛经,无故不得外出,旁人无朕旨意,不得随意探望。”
“另,七皇子御前失仪,在府中禁足两月。”
“再有,让人将京城的裕亲王府打理一番,王府的主人要重新入住,让礼部的好好办差,该添置的都添置妥当,一应用度都要最好的,别让手底下的糊弄了事,明白吗?”
“还有,让人告诉母后,裕亲王携带家眷回京了。”
皇帝吩咐完这些事,转头对时砚轻声解释:“明心殿是皇宫中一处偏殿,让程氏在里面抄写佛经,就是将其圈禁在里面一生的意思,这个惩罚已经不轻了。
你也别怪朕不处理了程氏,朕倒是想,但她毕竟是七皇子的生母,在七皇子没有犯下明确大错的时候,因为这些罪名,程氏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时砚淡定的点头:“我知道啊,就算我不能理解,也不能将您的决定如何吧?您何必多此一举的解释,显得您心虚似的。”
福安在旁边听的战战兢兢,尽管这一路走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但他还是不能适应皇帝与裕亲王世子的相处模式,要不是知道时砚是裕亲王亲儿子,福安都要怀疑时砚才是陛下最宠爱的那个儿子。
这昏庸重视程度,怕是时砚说一声想要江山社稷,他们家陛下也能认真考虑一下。
时砚本人当然不会产生这么离谱的幻想,他非常明确的知道,因为他是大侄子,皇帝才敢这么宠,要他是亲儿子,皇帝这般行为,不是想将他当吸引众人的炮灰靶子,就是真没把他当下一代继承人的候选人,已经完全放飞自我。
时砚翻身下车:“这可真是这么多天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了,我亲自去告诉我爹娘去!顺便您和您亲儿子好好处处,这几天行玉见不到您,心下怕是十分失落。”
顺手就将昨天偷偷给时綉写信的贺行玉给卖了。
知道真相的皇帝没忍住眼角的抽搐:“朕的皇子心里惦记他云家的丫头,云家没吃一点儿亏吧?”
时砚摇头:“没吃一点儿。”
皇帝:“这还算句人话。”
时砚:“是吃了很多亏。”
皇帝:“滚蛋,朕一个时辰之内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这头一行人欢欢喜喜,眼看还有两三日路程就到京城,而京城内,早就因为皇帝的几道旨意,闹得人仰马翻。
贤妃宫内,看着跟在传旨太监身后,肆无忌惮闯进来的一群侍卫,贤妃大发雷霆,直接摔了她往日最喜爱的一套前朝官窑出品的青花瓷茶盏。
指着领头的太监怒道:“福来得,莫不是本宫往日里对你太过宽和了,让你以为本宫这宫殿是随意什么阿猫阿狗能来闯一闯的?”
领头的太监看着三十来岁,面白无须,笑面虎一样,整个人胖乎乎的看着十分喜人,对上贤妃这般严厉指责,依旧笑眯眯道:“贤妃娘娘,还请您多多包涵,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请您配合咱们的差事,不要为难咱们这些可怜人。”
贤妃被气的一阵眩晕,自从成了贤妃,她已经多少年没在下人面前碰这些软钉子了?不,这何止是软钉子,这感觉是踢到铁板上了,脚疼!
贤妃怒道:“就是你干爹福安在本宫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端着,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阴阳怪气的跟本宫说话!”
福来得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眼里的神色却已然冷了下来,说的话就更加不客气:“娘娘,您宫里的翠竹姑姑找了这几天,还不见人影儿,您心里就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贤妃一惊,瞪着福来得胖乎乎的脸,像是要从他脸上瞧出些什么。
福来得与贤妃无仇无怨的,传了这道旨意,回头还要去太后那里送好消息领赏呢,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于是直接将翠竹的签字画押的供词扔到贤妃脚下。
在贤妃愤怒的眼神下,巍然不动。
贤妃强忍着屈辱从地上捡起那叠东西,从看第一行字就脸色惨白,越看越心惊,看到一半儿人就摇摇欲坠,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咬着牙,抖着手坚持看完,整个人早就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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