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梦中,他也想护住钟离煊。
可惜上一世楚辞也不知道钟离煊亲人的下落。
虽然他曾查找过,但是京城复姓钟离的人家在东方一族掌权时就被不断打压,钟离一族慢慢的下落不明,只要查找钟离煊的身世之谜楚辞总会遇到各种阻碍,最后他也不知道钟离煊的亲人究竟去向何方。
但是这一次占了重生的便利,楚辞决定想办法查找出钟离煊亲人的下落,让钟离煊了却心愿。
楚辞有了打算,但未免钟离煊失望他未将之说出口,抬手搂住钟离煊,把瘦弱的少年嵌在怀里安慰道:“都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会陪着钟离煊直到天帝陛下梦醒,眼前属于他的钟离煊消失为止。
钟离煊垂下头,将脑袋拱在楚辞怀里,双手紧紧地握住楚辞的衣襟,沉默了片刻后,少年声音沙哑:“嗯。”
他不会再次被抛弃了,他有楚辞,会永远和楚辞在一起。
永远。
这就够了。
第22章 归途相逢
天色将暗,一艘大船迎风驶来,很快就落帆停靠到了码头,船上的人还冒出头,码头上船工挑夫和卖吃食的一拥而上。
“这位老爷,小的有一把子力气,要卸货吗,雇小的吧,一担货物运送两里只需五文钱!”
“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宿?我们有骡子和马车装载货物,比人力方便,住店运货三日只需区区一两纹银!”
“大老爷,可要炊饼水果和烧鹅?”
船上软梯放下,楚辞带着钟离煊从船上走下来。
楚辞做武夫打扮,钟离煊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戴着帷帽,上岸后看到与山阳岭截然不同的景色钟离煊有些惊奇,然看了一圈就有些失望。
在这里往南行两百里就能到京城地界,然而此地甚至不如山阳岭繁华,来往人群大半穿着短打赤膊,穿着写的都不多,即使在并不缺少食物的盛夏都个个面带菜色。
原来皇城脚下不远也是民不聊生,这又一次证明了耶律肃先前所言属实——元旭上下都是千疮百孔。
钟离煊只觉揪心,忍不住喃喃道:“我以为离得京城近了该是繁花似锦,原来,书上都是骗人的。”
“皇城繁华是真,但这里到底不是皇城,只是京城边缘下辖的一处海港。多年前这里是比京城热闹,可自从战争频发海匪横行,海港逐渐荒废,此地也就迅速败落下来。”楚辞环视一周道。
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加之自古海港都是联通海外的必经之地,想来元旭国力昌盛之时,这里必定也是热闹非凡的。
可惜连年动荡,民生凋敝,昨日盛景终是不再。
楚辞看着来往的民众面色凝重,他叹口气,唤了一个挑夫过来问了些什么,给那老迈的挑夫付了几文钱后让那人带着他们在周围转了一圈,随意的和本地居民交谈一阵,从物价谈到海上天气,又从海上风浪谈到新的政令,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两句。
钟离煊亦步亦趋跟在那楚辞身后,看着楚辞用此地方言和本地老人、乞儿交谈,明明是个完完全全的外乡人,但是楚辞就是有一种能入乡随俗的独特技能,很快就融入全然陌生的地方,还被当地人当做了衣锦还乡的商人。
闲话一阵,楚辞买了些水果食物和十几桶清水,向船上喊了一声,留在船上的耶律肃就将木桶放下,一桶一桶的将清水吊上去。
食物和清水被吊上去后,楚辞付了钱,又和那送货的老人聊到近期乘船靠岸的游人,老者得了钱喜上眉梢道:“客人你们真真是运气是好喔,一艘船也没遇到危险。前两天也从海上来了个船队,那么大的几艘船,结果还是遇到了海匪,伤了不少人喏!”
“海匪?”楚辞闻言好奇,这几个月是雨季,出海的人并不多,海匪也都靠岸来修整。他们一路行来并未遇到匪徒。若是有两日前到达此地的外乡人遇险,很可能是从远海归来的。
领路的老头磕了几下手里捏着的烟杆,揪了片路边的枯叶碾碎放在烟斗里,吸了一口咳嗽一声后道:“没错,都是海匪闹的。这些年生活不易,多少人做了流寇和强盗,强盗有了船就到海上打劫,周围那些小国家的蛮夷也趁火打劫,真是害人不浅呐。”
“说的是,若是没海匪这里就安稳多了。”楚辞附和。
老者点头:“谁说不是呐!我们不敢出海,生路也快没了。没料到连那么大的一支船队,带着那么多护卫,遇上海匪也没落到好,船队里还有好些人得了脓血症,都没有客栈敢收留他们,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呐。”
“得了脓血症?”楚辞吃惊道。
脓血症就是败血病,古代败血病和坏血病因为是血液病,往往被混为一谈,楚辞猜这人口中提到的不是败血病,大概率是航海病——坏血病。
古代通讯不发达,内陆地方的人出海十有八九会因为无知准备不足,在海上航行后缺少维生素患上坏血病,但是经常出海的人有特定习俗,会带上些土种上不少青菜或者水果,最不济也要带上不少菜干,因此坏血病发作的概率并不高。“是啊,居然是脓血症。病的最厉害的是那个老爷子,亏得老爷子的儿子孝顺,花了大价钱买了家客栈安置了伤员,那些年轻人运气好的话倒是能救过来,可是那个老先生,看起来是个文人,年纪比我们家老爷子都大……啧啧,那么大年纪出海去,还遭了这等罪,说是京城人士,眼看只剩一口气,这回不了京城,人死灯灭也成了孤魂野鬼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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