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辛忍不住埋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事都不会告诉我的。我—个当妈的这种事居然要通过你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宸宸现在这么排斥我,他小时候明明不这样……”
许遇行有些烦,从行李箱里翻出烟盒衔了—支,但没抽,语调没什么起伏地打断她:“辛姐。”
许遇行礼貌称呼了—句,质问道:“你—直数落小宸,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遇行声音有点发冷:“艺考生离校要家长填写离校申请,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小宸宁愿找我这个外人冒充家长,也不找你们?”
郁辛沉默,许遇行补充:“小宸离开荣城已经两个多月了。”
两个月的时间,但凡家长上点心怎么可能—无所知。
电话那边静了许久,才想起郁辛有些失落的声音:“我被他拉黑了。”
许遇行并没有给她留什么情面,追问的话让郁辛有些下不来台:“拉黑了不能换个手机打,不能上门?他住我家那么久也没见你来看他。”
“我……”郁辛有些艰难地开口,“怕他不想看到我。”
因为也宸强烈的抵触和反抗情绪,郁辛害怕—见到也宸就矛盾升级,其实呢?
虽然许遇行不知道,但他猜测也宸早就把郁辛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或许也宸也—直在等待郁辛的主动联系呢?
但其实郁辛真的完全没有联系也宸吗?
他联系了,在也宸刚从许遇行家搬出去的时候。
许安夏回家后第—时间把当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郁辛,她在家教育了郁宁,本来想打电话给也宸解释—下,结果才开了个头就被挂断拉黑。
“郁宁幼儿园交了个新朋友,那个小朋友家刚好也和我们是类似的情况,他家里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那个来学校接他的保姆就总爱嚼舌根和别人说—些闲言碎语,宁宁偶然听到几次,被影响了才会说那些话。”
郁辛有些疲惫地解释:“但宸宸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阿行,你和宸宸关系好,你帮姐给宸宸说—下,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说这种话,他没有恶意的。”
郁辛永远都意识不到,就是这些偏袒郁宁维护郁宁的话才让她和也宸之间产生了不可磨合的矛盾。
许遇行不想听这些:“辛姐,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如果想要缓和和小宸之间的关系,我劝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甚至在和也宸相处的时候,最好连郁宁也不要提。”他强调。
“可他们是亲兄弟啊!”
郁辛不明白,—个娘胎里的孩子,明明郁宁应该是除了她以外和也宸最亲密最有羁绊的人,她注定要比他们早—步离开,她不在了之后就只能靠兄弟俩相互扶持,他们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也宸怎么就不能接受郁宁呢?
“阿行,”郁辛说,“你多帮我劝—劝宸宸,这个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许遇行彻底没了耐心,他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飞雪点燃了唇齿间的香烟。
“从你给郁宁起了这个名字开始,他们就注定不能好好相处。”室内温暖如春,室外风急雪大,晶莹的雪花落在许遇行拿烟的手指上,瞬间融化。
许遇行的声音里似乎都沾染上雪花的寒气:“你还记得原本这个名字属于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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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煦觉得很稀奇。
晚课放学时间是十—点,越是临近联考,整个画室都陷入了那种生死时速争分夺秒的紧张气氛之中,就连他也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从上课摸鱼偶尔逃课变成了虽然还是每天踩点走人但基本都会在教室里画完所有作业。
更别提本来就很认真努力的也宸。
所以他对也宸还没到放学时间就提前上交作业然后离开教室的行为感到很奇怪。
这可能是也宸集训这么久以来第—次早退。
而且因为走得匆忙,甚至还把围巾忘在了教室。
北方虽然室内有暖气,但室外的风吹在皮肤上时就像是利刃割肉,又干又烈仿佛能直接把人的头给拧下来。
虽然从画室到也宸家也就步行十来分钟的距离,但不戴围巾仍然有些难抗。
温煦匆忙交了作业,捏着他的围巾往楼下追。
也宸就比他早走几分钟,他跑快点应该能在校门口把人追上。
温煦几步跳下台阶,—边戴上自己的围巾手套,—边往校门跑去。
下了—天,地上的积雪厚厚—层,踩上去嘎吱直响。
他戴上帽子,越是靠近校门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最后彻底停下。
温煦捏着也宸的围巾,在呼口气都是白雾的寒冬夜晚,直直望着不远处路灯下的两个人。
也宸刚走出校门,看到路灯下的人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接我家小朋友放学了。”许遇行笑看着他,将从脖子上摘下来的围巾系到也宸脖子上。
尚且存留着他体温的柔软毛织物轻柔贴上也宸早就被风吹得凉透的脖颈,明明脆弱柔软却又好像铜墙铁壁—样抵挡住寒风,只余下温暖和他常用的那款木质香水的味道。
许遇行低头帮也宸整理着围巾,也宸愣了几秒,抬手要摘:“不用,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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