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发火,乡亲们还是还给他几分面子的。闹哄哄的议论一顿,刘老太拎着大骨头赶紧跑路。
她才没跑多远,背后的人冷不丁又哄笑起来,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刘老太暗暗呸了一声。
有意思吗有意思吗,她家老大和老三是出了事,可她家老二还去省城当工人了呢,她都没来得及吹呢。
造孽啊,她怎么就摊上那么多造孽的事情呢。
老刘家一片安静,只余下隔壁刘大柱屋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啜泣。
刘老太头疼的要命,先把大骨头搁到厨房里,然后走到院子里。她的手搓了搓,敲响了三房的门。
“三柱啊,静子啊,你们还睡着呐?”
里头没人应她,她就坚持不懈地敲。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门“吱呀”一声开了,刘三柱那张颓废的脸从里头探出来。
“妈,你有什么事情啊?”
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也难怪,刘三柱被打击狠了,他现在人虽然完完整整回了老刘家,但是工作没了。不像以前那次,只是正式工的身份没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鞋厂工人了,自然而然的,鞋厂宿舍也没了。
刘三柱和姚静这两口子天天在老刘家瘫着,换句话说是躺吃躺喝。
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刘老太也不敢用恶毒的语言刺激他们。
相反的,她还好声好气问候他们。
“我这不是担心我孙子吗,你们大人在屋里候着没事,小军一个孩子,又喜欢玩,被捂在屋子里不难受吗?”
她说了半天,屋里也没有其他声音传来,更没有人娇娇地喊她“奶”,然后亲亲热热扑过来抱她大腿。
有那么一瞬间,刘老太感觉她心都空了。
她的手臂僵硬地动了动,勉强地撇开脸去。
“妈,你就别管了。小军跟着我和静子,不会怎么着的。”刘三柱垂着脑袋,从头到尾没感受到刘老太的心绪,“你放心吧,等我和静子想好了,我们就找事情做,肯定不会白吃白喝家里的,更不会要你养着。”
刘老太“唉哟”了一声:“瞧你说的,妈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她多多少少都带点这个意思。
“行吧,妈你要是没事,我就关门了啊。”刘三柱按了按眉心,下了逐客令。
刘老太却一把拽住门边,期期艾艾了半天:“你大哥、你大哥……”
“妈,你就别跟我提刘大柱了。”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刘三柱本来就是一个特有态度特有脾气的人,“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和静子不跟他计较已经是仁至义尽,再指望我喊他大哥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下辈子都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三柱,你和静子的心情妈理解,特别理解。”刘老太眼眶里泛出老泪来,“妈就寻思着,你大哥都遭了那种大罪啦,得了报应。唉,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养了你们兄弟几个,居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尽还债了。”
想起来刘大柱那种“遭的大罪”,刘三柱的脸皮子直抽抽。
刘大柱,真不愧是刘大柱。
半夜起来解手,他也能平地摔,还好死不死把自己的腿给摔折了,这还没完,在那一瞬间他硬是宛如离弦的箭一般,倒栽葱直突突插.入了马桶里。
整个过程是令人智熄的、恨不得自戳双目的。
幸亏刘大柱命不该绝,遇上了尿频尿急的刘老太,刘老太哭天抢地地把他从马桶里解救出来了。
大半夜的松梗大队点亮家家户户的灯火,近距离围观刘大柱躺在门板上被送去看郎中。
看了的结果就是刘大柱腿骨折了,人还中风了,现在麻木不仁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什么都要人伺候,嘴都歪了,黏黏糊糊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还淌口水。
原本刘三柱和姚静是真的想跟刘大柱不死不休的,但是刘大柱转眼之间都成这德行了,就像老天爷专门帮他们报仇雪恨了一样。
……福宝啊。
他们两口子天天躺在屋里思念福宝,而外头却不知为什么传起来谣言,说刘大柱被他们夫妻两个推到茅厕里才变成这样的。
这真是奇耻大辱!
这种龌龊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也就刘大柱配的上。
现在看刘老太这意思,也是怀疑他们做了手脚,害的刘大柱,这就让刘三柱很不高兴了。
“妈,我今天就跟你实话实话,我们回来小军是告诉我们刘大柱举报的事情了,但是我跟静子还没来得及找刘大柱讨??法呢,他自己就被反噬了。这是他自己的罪业,跟我们无关。”
刘三柱深吸一口气,提起来一点气力,“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总之我跟静子不想再跟那个腌臜货有瓜葛。”
“唉,妈晓得了,你跟静子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刘老太叹息道,慢慢地退出院子。
她拎起来大骨头,出了门去了刘大柱的家里。
潘桃的亲妈都来了,正在哭哭啼啼,抱着潘桃抹眼泪:“你才三十几岁,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啦,你命苦哟,你真是随了我这个当娘的,命苦哇!”
潘桃的嫂子正在指点江山骂骂咧咧:“大的不中用了,挣不了工分还要人伺候,两个小的又是拖油瓶,丫头片子还要念书,这家是肯定不能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