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也听见看见了。通过这场公平公正公开的投票选举……”
吴国安正进行着总结陈词呢,人群里传来一道惊呼——
“张秀红倒了!”
台子下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刘小麦搂着她妈妈,刘小豆刘小虎吓得眼泪直掉。
张秀红同志就人群中央,眼睛紧紧闭着。
“红子,红子你怎么啦?”
有人给张秀红掐人中,张秀红呻.吟一声,悠悠转醒。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挂到腮帮子上了,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红子,不急,你慢慢说!”
张秀红的嘴唇哆嗦着,字眼却含糊,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小。
“小麦,你妈说什么呢?”
这个时候,又需要红学家刘小麦对张秀红同志的话进行解读了。
刘小麦连忙把耳朵贴过去,就听见张秀红恨声道:“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老刘家的祖坟就没冒青烟的命,你奶肯定没给你爸投票……”
“……我妈说,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居然有这么多人选我爸,信任我爸。”刘小麦十分感动。
“哎,红子,你还在月子里呢,就别多心了。为这点事也能激动地厥过去,不值当。”大家都笑了,还跟张秀红开玩笑,“也就跟何春富相差两票,二柱这波不亏!”
不说还好,说了……张秀红顿时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亏大了,明明是亏大了好不好!
要是一开始刘二柱就跟另外两个人一样,得了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票数,一看就是陪跑的,她还不会这么难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大的希望哦。
刘小麦倒是还好,她本来就没觉得刘二柱会一帆风顺被选上,刘二柱能靠自己的本事当了一回演讲家,得了这么多好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其它的事情——
刘小麦在人群里找了一会儿何在洲,没有找到。
算了,暂时不着急。
“红子,你怎么啦?”
刘二柱匆匆忙忙地从台上下来了,人群自动给他让开道,他一下子扑到了张秀红身边,抱起来她的手。
张秀红恨屋及乌,这一瞬间看到刘二柱那张脸,根本没办法平复心情,整个人绷紧,恶狠狠地瞪刘二柱。
刘二柱迷茫:“?”
“爸,妈让你别管她,先跟人家道谢啊,今天这么多人投你票。”刘小麦激动道,“我们大队这么多人都支持你相信你,爸,你以后一定会成为让人想起来就翘大拇指的人!”
刘二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吗,红子想的真是周到啊。
张秀红僵硬的嘴角挤出来一丝笑容。
她一抬手,刘二柱赶紧跟伺候娘娘一样把她扶起来。
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彼此倚靠着,挨个跟人道谢,也不管那人究竟有没有给刘二柱投票。
她家大姑娘都知道日子长着呢,她这个当妈的还能拖后腿?
这次是他们准备不足。先把这出戏落幕了,等下回儿,绝对不能发生差两票这样荒唐的事情。
吴国安看着底下的热闹,面皮子八风不动,把原本的腹稿砍掉长话短说。
“我宣布,何春富同志成为我们松梗大队的仓管员,大家鼓掌!”
底下传来稀稀拉拉没有节奏的几声巴掌响。
但何春富不愧是接受过表彰的人,心理素质果然不同于常人。
他百感交集地站在台上,面对着闹哄哄的人群,硬是给自己加戏,说了好一通当选感言。
“……感谢大家的信任,给我为队里服务的机会。从今以后,我必将兢兢业业守好仓库,不让大家失望,请大家监督我!”
说完,他一弯腰,又鞠了一个大躬。
这下只有几声清晰的巴掌声,离他特别的近。原来是吴国安在他耳朵边鼓掌。
不给何春富再废话的机会,吴国安高声喊一句:“安静!”
底下的闹哄哄顿时一静。
都保持着千姿百态的姿态,抬着头望上来。
吴国安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挂黄铜片做成的钥匙递到何春富手中。
“这就是你要担负起的责任了。做得好是应该的,做不好——你要担责!”
台下,刘小麦心有所感,看向左边角落。
跟何在洲的目光刚好对上了。
何在洲虽然是坏分子,但是坏分子也有选举权。
他那个妈妈足不出户,何在洲小小年纪已经是一家之主了。
何在洲眼神冷漠,跟刘小麦目光一触,就漫不经心地收回去了。
“真奇怪。”刘小虎嘟囔道,“那个哥哥还帮我们家砌墙,还教我们写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理人了。”
刘小豆说:“因为他、没把我们当成、真的、真的弟弟妹妹。”
就像他们也没把何在洲当成真的哥哥。
刘小麦摸了摸自家大妹的头。
选举大会已经落幕,暮色四合,倦鸟归林。松梗大队的老老少少都在往家走。
刘小麦让两个小的跟着张秀红刘二柱先回去,她自己落后了两步。
何春富一从台上下来,就走到了何在洲身边。
“小洲,你今天是不是给叔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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