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已经规划好,那边也过了,小歌工作交接的也很顺利,您放心吧,时氏有我呢,不会受到影响的。”
“时景荣!”时老爷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连你兄弟都容不下?”
“背着我把人赶走?”
“时景歌他也姓时!他有权留在时氏!”
时景荣沉默片刻,问道:“那您觉得,小歌留在时氏更好?”
“可是,在时氏,小歌能得到什么呢?”
“您无穷无尽的打压?隔三差五地叱责?在众多员工的注目之下,被您喷个一无是处?”
“您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您小歌离职吗?”
“因为啊,”时景荣倏地一笑,那笑声有些许古怪,“除了少数知情.人,时氏上上下下的员工,都认为是您赶走了小歌。”
“您对小歌的厌恶与痛恨,不是已经早已明明白白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了吗?”
时景荣的声音不重,甚至有些轻柔,但是却像一道惊雷一样陡然响在时老爷子耳畔。
他错愕地看着时景荣,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时景荣走向办公室的大门,手指已经握上了门把手,但是没动。
他突然问道:“……您会后悔吗?”
“那一天的事。”
虽然时景荣没有明说,但是他们都清楚,时景荣到底说的什么。
那一天开会的时候,宣布将那个项目给时景荣,老爷子会后悔吗?
时景荣其实知道,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但是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时老爷子冷冷道:“我时某人,从不做后悔的事。”
连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倨傲。
时景荣没有再开口,只是打开门,安安静静地出去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时老爷子死死地凝视着时景荣的背影,知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整个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时老爷子的背脊,也一点点弯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办公桌,突然有些迷茫。
……他真的错了吗?
不,他没有。
时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他有什么错?他不就是担心时景歌弄不好,所以才想要让时景荣来吗?
什么打压,什么斥责,统统都是无稽之谈!
时景歌做的不好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时老爷子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在脑海中将时景荣的话统统反驳了一个遍,越反驳越愤怒。
他有什么错?
他最大的错就是生了两个无能的儿子!两个不孝子又生了这么两个倒霉玩意!
什么玩意啊还想要老的跟小的低头?
没有老的哪里来的小的?
连尊老都不懂的败家子!
时老爷子愤怒地瞪着前方,就像跟人对峙一样。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突然有些颓唐地垂下头。
……真的不后悔吗?
——只要低低头,就可以了。
——他凭什么要低头!
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时老爷子突然觉得很累。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转,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书橱里。
书橱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小箱子,木质的。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
时老爷子急需用别的东西来转移视线,于是便打开书橱,拿出了那个箱子。
箱子下面,还有一个袋子,袋子里面装了东西,时老爷子顺手也给拿了出来。
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手机,还有一些照片,是时景歌和时景荣的。
照片明显是最近照的,上面的两个人还带着笑,行为举止十分亲密,一看就关系不错。
一时间,时老爷子心里有些复杂。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关系好?
老大老二,关系就不好。
时老爷子将那个盒子扣上,又拿起那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里面有很多东西,有乱七八糟的资料,还有时景歌的辞函。
那份辞函写得简洁,就没有多少字,时老爷子看了好多遍,突然发狠,将那份辞函撕了。
时老爷子又看向那些资料,是关于那些项目的,还有计划书,好几版,时老爷子想起那个项目就烦,刚想扔掉,就看到有一页计划书背后是有字的。
时景歌的字。
一共四行。
【我也知道这个项目不好弄,但是爷爷想要啊。】
【爷爷难得想要点什么,做孙子的,总得想办法吧。】
【但真的好难啊第五次了这倒霉的计划书连大哥都说服不了,更别说争取这个项目了】
第四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字符,笔锋凌乱,甚至穿透了纸张,可见主人的崩溃。
时老爷子定定地看着这几行字,唇角动了动,最后闭上了眼睛。
他没跟时景荣打招呼,就把这张纸拿走了。
回到时家老宅,时老爷子在客厅里坐了会儿,突然觉得老宅空前的安静。
以前有这么安静吗?
时老爷子想了想,脑海中率先浮现出来的,就是时景歌。
时景歌总是不安分的。
大喊大叫、跳跃跑动、扯着人的袖子撒娇耍赖,常常让时老爷子厌烦不已。
但是,房子里真的没了他,就没了多少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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