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益民愕然,看这样子王巧针对他一点情分都没有了,比他还绝情,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这不可能。
他原本想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只要他肯说几句软话她就会回心转意。
他几步跨到王巧针面前,伸出双臂想要抱她,他这个突兀的动作把王巧针吓得连连后腿,一直退到角落。
王巧针有点害怕,上次在厂里她处于强势地位,罗益民要顾及自己的形象,不会有出格举动。可现在,看罗益民这德性,原形毕露,估计大队部没别人在,要不他不敢这么嚣张。
大队部跟卫生点左边是猪圈,右边是磨坊,前面是路,后面是空地,就是她喊,社员也不一定马上赶过来。
摸索着身边并没有可用的东西,她突然想起顾海洲跟她说过的话:戳坏蛋双眼。
她垂着手臂,伸出两根手指比好姿势,可她不敢戳,这要真戳瞎了她自己也不得关监狱吗!
“你给我滚出去。”王巧针怒骂。
罗益民惊愕,现在这些村姑都这么厉害了吗,学会欲拒还迎了?真了不起。
“你不要给我玩欲擒故纵。”罗益民勾着嘴角步步紧逼,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他的后衣服领子。
“她说让你滚。”罗益民的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那只大手把他往后扯,一直扯到门口,然后长臂一推,给他推搡到院子里,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一抹军绿色的身影映入王巧针眼帘,面前的男人高大英武,军帽上是一颗红星,帽檐下微黑的脸庞刚毅又硬气。
王巧针觉得他有点面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男人长得太俊,王巧针面红耳热,连耳朵尖都红了。
她像有了靠山一样,她指着罗益民请求道:“解放军同志,他是混蛋,你能帮我揍他吗?”
军人看了看她,又转身往院子里呆呆坐在地上的罗益民看了一眼,二话不说,两步迈到他面前,朝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两脚。
罗益民发出两声嗷嗷惨叫,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火辣辣疼痛的屁股,一手指着军人骂:“别以为你是当兵的,就可以多管闲事。”
他又指着王巧针问:“你认识他吗?”
王巧针刚想说认不认识关你屁事,话到嘴边改成了:“他是我新找的对象。”
她一双明眸带着祈求看着军人,希望他不要揭穿他。
军人只看了她一眼,沉默。
罗益民长得也不差,可跟面前这个军人相比,他还是觉得自己身高不足而自惭形秽,尤其是那人竟是王巧针对象,这让人觉得她的自尊心被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他指着王巧针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我们刚退亲几天你就找了姘头,你要不要脸哪。”
王巧针惊到了,想不到大学生也会骂出□□、姘头这种词,等反应过来,她骂罗益民:“你才不要脸,你还指望我给你立贞洁牌坊还是咋地。”
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只读过初中,又在乡下受过各种粗俗、下.流词汇的熏陶,可她实在骂不出污言秽语。
贺文远不乐意了,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种污蔑,他上前两步,飞快将罗益民踹跪在地上,又干脆利落地反剪罗益民双手,对王巧针说:“叫他嘴巴不干净,来抽他。
王巧针都快被骂傻了,见有这好机会,毫不犹豫上前,左右开弓,给了罗益民两个响亮的耳光。
她揉揉震得发麻的手,原来打人这么痛快,从罗益民跟颜三彩搅在一起,这口恶气算是出了。
这下轮到罗益民被打得晕头转向,他的左右脸颊飞快肿胀起来,像是火烧一样疼痛。
“你要是再敢来找她我饶不了你。”贺文远拎着罗益民后衣领子,把他提溜出院子,又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滚”。
罗益民趴在地上,觉得骨头都要震碎,他见识了对方的身手,不敢再叽歪什么,费力地爬起来,正想要走,王巧针说:“你别走”。
贺文远喝道:“你先别走。”
王巧针走进屋子,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纸,递到罗益民面前:“你看看,没异议吧。”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她给罗益民汇过的每一笔款,金额跟日期,详细清楚。
四年的汇款,一共二百五十六块。
罗益民的脑子彭地一声,炸了。
他手指王巧针,声音抖得像树叶,哑声说:“王巧针,最毒不过妇人心,你早就想好要跟我算账是吧。”
他快要被气死了,想不到王巧针在这儿等着他。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王巧针点头:“是,你核对一下没问题吧。”
她的语气像施舍一样:“没跟你要利息。”
她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有记账习惯,这下派上用场了。这是她省吃俭用,从她跟王火旺嘴里省下来的钱。
这些日子她反复思量,她伺候罗益民他妈就当白伺候了,可寄给罗益民的钱不能不要。
她又拿来一支笔跟一盒印泥:“在纸的空白地方写上:我一共欠王巧针二百五十六块钱,签字,按手印。”
贺文远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纠纷,就说:“没问题,就签字。”
正好解放军在,不怕他不签。
罗益民拿笔的手颤得像抽羊角风,他按王巧针的要求签字按手印之后说:“王巧针,你真是又毒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