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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6)
    第91章 道宗也一屁股烂事
    惊见洛月明回身, 欲去钳长情的下巴,扶摇咬紧牙关,大声道:好, 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嘛,非逼我动粗, 好说歹说,我也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除非万不得已, 否则还是很讲道理的。来来, 你说说看, 你和你师兄究竟都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酸血泪史?
    扶摇无可奈何,只得含着艰辛的老泪,顶着师兄火辣辣的目光, 以及左右豺狼虎豹般的眼神, 十分艰难地一一陈述。
    此话说来话长,还要从我小师叔说起,多年前, 小师叔下山游历, 在人间降妖除魔,济世救人,一日偶然机遇之下,在回宗门的半道上,偶遇了一位少年。这少年生得清秀文弱,遍体鳞伤,卧在草丛里,眼看着就不行了。小师叔心地善良, 便将之救下。
    洛月明一听,暗道一句不好,前人留下惨痛的经验,路边的男人不能捡,最好就是就地活埋了。一捡必定要出事。
    果不其然,便听扶摇继续道:小师叔见其伤重,心生不忍,便将之救了下来,因为道宗有门规,不得与妖为伍。
    什么?那少年竟然是妖?这回换作越清规惊愕了,颇为不解道,修真界向来信奉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令师叔怎生还敢救他?
    小师叔只是辈分比我与师兄高,实则年岁相差不大,当初也是年轻气盛,入世不深,师傅觉得小师叔须得历练,遂才遣他下山游历,当初原本师兄要一同前往,恰好恰好
    话到此处,扶摇面露愧色道:恰好我身上的蛊虫发作,身体虚弱,师兄为了照顾我。遂才没一同前往。我很多次都在想,倘若不是因为我,小师叔也许就不会与那狐狸相爱,也许后来也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洛月明对扶摇口中的小师叔没什么印象,但听说道宗收弟子时,有一个毛病,模样不周整的,即便天赋再好也不肯收。
    道宗讲究相由心生,普遍觉得容貌不佳者,心思未必干净,简单来说,道宗不向丑人传道,这不牵涉于书外,只是原文里的私设。谁跟洛月明杠,那就是谁赢。
    因此,洛月明以为,扶摇口中的小师叔,必定生得不丑,不仅不丑,也许还颇有几分姿色。
    按理说,只要是有几分姿色的男人,别管是不是小道士,左右都逃不过原文里小师弟的魔爪。
    那为何原文里没提一言半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你们的小师叔已经死了?
    是,死在多年前,那时我还小,但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因为小师叔与狐妖相恋,传扬出去有损道宗颜面,遂才将消息封锁了。
    扶摇说着说着,还抿了抿唇,求道:你们就放过我师兄罢?这当真是门中秘事,我此刻说了,已经犯了大过,求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二人离山!
    洛月明笑道:不急,不急,你既说是门中秘事,我等自然守口如瓶。再者,长情先是输给了我,后是大师兄救了你的命,你二人本就欠我们人情。更何况,你师兄在仙门三十六宗面前,言之凿凿,字字珠玑,说我是个狐妖,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恨狐妖,恨到为此百般为难于我吧?
    话虽如此,主要是洛月明琢磨着,妖丹都同自己融为一体了,生剖是不能生剖的,这辈子都不能生剖,又不能一刀把长情给剁了吧,也不能把他舌头贸然割了吧?
    就长情这张破嘴,没准前脚才下山,后脚就满道宗吆喝,说他身怀妖丹,人云亦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候拿个照妖镜一照,洛月明岂不是原形毕露了。
    索性顺势抓他一点把柄,没准还能有点意外收获也未可知。即便啥收获也没有,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故事也好。
    想清楚这些后,洛月明又道:你话都说一半了,也不差后半段,你若实在不想说,也不是不行啊,你师兄老是拿眼瞪我,瞪得我头疼,他既输给了我,生死有命,我一刀宰了他,不过分吧?
    扶摇到底年纪小,入世不深不懂人情世故,也听不出来洛月明只是嘴上阴狠,当即一唬,赶紧道:小师叔不好将那少年带回道宗,遂暂且在一间破庙里休整。那少年伤势颇重,小师叔出于怜悯,便救了他。之后便要回宗,哪知恰好有山间村妇过来上香,说是附近有野狐出没,勾引她家夫君夜不归宿。希望神像显灵,保佑他们早日抓住狐妖。
    之后呢,令师叔听闻此话,定然对狐妖心生戒备,如何还会与之相爱?越清规问道。
    的确如此,小师叔听闻此话,也许觉得是那少年所为,但见其身负重伤,年岁又尚小,不像是能在人间行恶的。但人不可貌相,又急着回宗,遂贴了张符咒在那少年身上,又顺手将其封入神像中,欲以庙中神泽,加以感化。之后便回了道宗。
    洛月明一听,当即一个好家伙,一听这故事的走向就决计不会简单,按照狗血文的套路,这个少年必定要因此受辱。
    没曾想,还当真被他给猜对了。
    扶摇道:小师叔回了宗门,不过几日又下山探望那少年,哪知就在这节骨眼上,那少年出事了。原是那村妇的夫君被野狐勾引,行了那种事,勾了凡人的三窍精魂。
    洛月明道:被勾了精魄,那还傻等什么?不是说离道宗近?那还不赶紧扛着人上山,求道士们救命要紧啊!
    哪知扶摇摆了摆头,神色越发复杂起来:他们并未带人上山,据说是那野狐在与那凡人交合时,在其在其身上种下了之后,腹部鼓胀,宛如孕中妇人一般
    一听这话,洛月明就懂了。敢情那狐狸是拿那凡人当个炉鼎,借用那凡人的身体,给自己养小狐狸的。
    只是让他觉得很奇怪的是,孕灵丹在修真界那么普遍的么?竟然连只臭狐狸都有?
    越清规道:胡说八道!既是村妇的丈夫,必定是个男子,如何能怀有身孕?简直一派胡言!顿了顿,他转头道,大师兄,你年岁比我们稍长,可听说过这事?
    谢霜华摇头:不曾。
    反正不管是不是吞咽了孕灵丹,反正那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臭男人,不仅被勾了三窍精魂,还揣了一窝狐狸。
    那些村民都是老实安分的老百姓,自然觉得此事既悬乎,又难以启齿,甚至都不好意思出去寻道宗帮忙 毕竟在他们眼中,男人能怀孕,就跟老母猪会上树没什么区别。丢人现眼不说,老祖宗的脸都被丢光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机灵鬼,就想了个法子,寻了个乡野散修上门商讨对策,反正都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关起门来不让外人知道。
    还真就想了个法子出来,若想将那村夫的三窍精魂寻回来,必得将与之交合的狐妖抓起来,之后再劈些竹子,制成一架木头驴子 这驴子很不同寻常,将那狐妖五花大绑,泼上黑狗血,口中塞着香烛,怀里抱着公鸡,骑着木头驴子,围绕着村夫转,一边颠,一边大喊村夫的名字,借此招魂。
    当然,具体的细节,扶摇实在难以启齿,也当真是说不出口的,总而言之就是一笔带过。
    但无论怎么一笔带过,那少年受的屈辱也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原本就身负重伤,又被那些愚昧无知的村民这般折磨,想必不死也得废了。
    只是让洛月明很好奇的是,那少年不是被封印在神像中,如何会被村民们发现。
    扶摇很及时地替众人解惑:那些村民抓捕狐妖前,便来破庙中上香祈福,恰好天边一道闷雷将那神像劈开了,少年便至里面滚了出来。
    这么巧?
    就是这么的巧,也是后来小师叔才知晓,是他贴在少年身上的符咒,乃道宗的护灵咒,只可用在凡人身上,不可用在妖物身上,否则便会引起上苍震怒。
    话一到此,场上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了。
    倘若那些恶事,当真是那少年行下的,那也不算冤枉他,即便手段残忍了些,但也算是咎由自取。最怕就是,那少年是无辜的,还受此一遭折辱。救他的人,亦是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人,恩怨情仇,如何分得明白,理得清楚。
    可故事原本就是有戏剧性的,无巧不成书,洛月明已经隐隐猜到了,后面的故事走向,绝对是迎面一盆狗血。喉咙一颤,满脸凝重道:倘若那少年是无辜的,因你师叔之过,身受这般启齿大辱,怎生能承受得了?
    扶摇叹了口气:师叔去时,便见那少年几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误以为他是咎由自取,但仍旧出手将之救下,还设法将那村夫的三窍精魂招回,灭了他腹中未成形的妖胎。那村夫醒来时,对此前种种印象模糊,只是隐约记得,勾引他的狐妖生得与那少年毫不相同。
    第92章 大师兄,我不是骂你的
    洛月明牙疼道:所以说, 那少年是无辜的了,这造了什么孽,落你师叔手里了?这俩上辈子是仇人吧?竟竟受了那种屈辱?妖也是条命, 他怎生受得了?
    小师叔当时听了,既惊且疑,遂将那少年带走, 替他疗伤,还将他那段记忆给封印了。
    也是, 不封记忆的话, 那少年估计醒来就会寻死。洛月明道, 可怜, 太可怜了,简直就是冤孽,我长这么大, 很少听说过这种事情, 想不到你们道宗,也一屁股的烂事。
    并非如此!小师叔也是无心的!
    不管有心无心,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既然封了狐妖的记忆, 不正说明他心中有愧?
    扶摇点头:小师叔当时也许是这意思。只是那少年醒来时,已过三日,身上的伤势未曾痊愈,又受的是是那种刑罚,身边又只有小师叔,遂误以为是小师叔
    洛月明暗道,好大一盆狗血,迎面把他泼得透透的。
    这事就玩脱了啊, 在路边好心救了个妖,为防止他出去伤人,将之封印,因此,误打误撞被凡人们捉起来,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之后便告知,那些恶事都不是这少年做的。还没等伤好,这少年就醒了,误以为身上未曾痊愈的,触目惊心的,难以启齿的伤,是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小道士做下的。
    洛月明很头疼地道:那你师叔怎么说?他能背了这黑锅?当了这冤大头?
    师叔未曾解释过,为了调养那少年的身体,又不被师门发现,小师叔不得不谎称,自己已经还俗入世,与那少年在人间生活了一段时间。那少年误以为失身给了小师叔,待小师叔甚好,两人朝夕相处下来,小师叔渐渐发觉,少年生性善良,此前所受的伤,也是为了阻止同族伤害村民,遂才被其他狐狸打伤的。
    扶摇说到这里,又叹了好大一口气,也许也是觉得造化弄人了,阴差阳错酿成了日后的苦果。
    小师叔对他心生愧疚,但也知人妖殊途,遂一心将之引入正道。可那少年年纪尚小,心智未开,根本根本无心入道,只想与我那师叔白头偕老。
    越清规道:那如何可能?一个是仙门名士,道宗的长老,一个是区区狐妖,况且此前又被人那般折辱,这这两个人的身份,如何相配?既是殊途,如何能同归?
    这话说的不错,殊途焉能同归,况且此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小狐狸早晚都会想起来的,倘若想起来了,那还得了啊?
    事情到此,就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开始在狗血的边缘疯狂蹦迪了。
    既然都是一只小狐狸了,心智未开,品性纯真,又误以为失身给了旁人,关键那人模样可能生得还不丑,出于愧疚,待他又非常好。朝夕相处下来,怎么可能不动情。
    换作谁会不心动,狐狸也不例外啊,又不是根木头。狐性本淫,没准在朝夕相处间,就潜移默化地勾引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漫漫长夜不干点什么,也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扶摇道:少年狐性未褪,与小师叔朝夕相伴,认之为道侣,遂遂在一夜风雨中,破了小师叔的道心。
    洛月明道:他一个狐狸,破你师叔什么道心?就你师叔的修为,一巴掌就能把狐狸拍扁了。到底谁破谁的?
    越清规也道:倘若令师叔当真不愿,谁又能强迫他分毫?只怕误将愧疚当作情了。
    反正具体情况谁都不知道,毕竟都不是当事人。
    按照这么个发展,后面肯定还有棒打鸳鸯的大棒槌。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因为小师叔迟迟不肯回山,被师门发觉,师傅大怒,派了长老下山抓他回去。小师叔不肯伤害同门,又不肯让人伤了狐狸,遂要自行回宗请罪,让狐狸先在山下等他。
    扶摇的神色很复杂,看起来几乎快要哭了,估摸着也是觉得狐狸可怜,还道了句,那少年我见过的,生得唇红齿白,十分文弱,那时我还小,初见时,以为是个纤瘦女子。
    洛月明道:快快快,我现在就想知道后来发生了啥!
    后来后来小师叔为了那狐狸,既然当真要还俗入世,师傅不肯,重罚于他。可小师叔是铁了心的,一心要入世陪伴狐狸此生,以解愧疚之情。
    扶摇抬手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道,师傅怎么都不肯放小师叔走,遂遂封了他的记忆,将那段下山游历的记忆抹掉了,还将小师叔关了禁闭,罚他跪省三年。
    洛月明一听,当即破口骂道:混蛋!凭什么封人家的记忆?路是自己选的,即便未来布满荆棘,也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他不就是你小师叔的掌门师兄?又不是他亲娘老子,他凭什么封人家的记忆?
    谢霜华听罢,神色微不可闻地慌乱了一下,宽袖中手指紧握成拳,偏头望着洛月明。
    大师兄,我不是骂你的。我是骂道宗的宗主,怎么能凭白无故封人家的记忆呢,太不道德了!
    谢霜华:
    事情到了现在这副田地,洛月明已经觉得狗血淋头了,暗想,怪不得原文里的小师弟要灭了道宗,灭得好极了。
    师傅并未为难狐狸,只是派人传话,说是小师叔闭关去了,此前与他之间的种种,皆不作数。
    狐狸能同意?不得扑上去挠你们?洛月明道。
    挠没挠我不知道,反正狐狸被赶走了,当时我年幼,记得的事不多,偷偷随师兄们去,便见那狐狸眼眶通红,可满脸坚定地说他不信。后来还是被师兄们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