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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4)
    宋佩瑜很满意在伙计这里得到的信息,便想顺便在店里买点东西。
    可惜青县虽然以玉石出名,真正的好东西却不会在这种街边的小铺子出现,宋佩瑜又是没用过稍差的东西,看了一圈,根本就挑不出来。
    伙计已经趁着宋佩瑜在掌柜那看东西的时候,悄悄躲起来去看重奕给他的荷包里都有什么。
    因着他长相乖巧嘴皮子麻利,确实如宋佩瑜打趣的那样,赏钱比工钱还多,从前就遇到过富商将荷包赏给他,荷包里还有银裸子的情况。
    他甚至遇到过一次,荷包里装着三颗金瓜子的好事。
    伙计早就捏出来,荷包里都是珠子的形状,因此打开荷包后,看见里面的银豆子时,伙计并没觉得意外。
    果然是极大方的客人,以荷包的重量,这些银豆子加起来至少要有三两重,相当于他半年的工钱。
    就在伙计打算将荷包封起来的时候,突然眼尖的看到一抹金色。
    伙计的心狠狠的跳了下,小心翼翼的将银豆子抓出来了些。
    银豆子下面还有金豆子!
    伙计克制住想要找个地方数赏钱的想法,掌柜们一般都不会管他们这些伙计从客人那得到的赏钱。
    但这有个前提,就是绝对不能让掌柜们发现。
    如果运气不好被掌柜们发现,掌柜们全都拿走是理所应当,留下一半给他们是天大的恩情。
    伙计抖着手将已经抓出来的金银豆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去,激动之下,将荷包捏的变形,露出金豆子下面剔透的红色。
    这是红宝石?
    伙计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
    啪
    疼!
    伙计将荷包牢牢绑在胸前,回到前面,打定主意要好好招待财神爷,起码要让财神爷在铺子里的时候,始终保持好心情。
    发现宋佩瑜对掌柜拿出的东西都不满意,重奕只是安静的望着宋佩瑜,根本就不关心掌柜拿出的东西后。伙计狠狠的咬了咬牙,小跑着去后面请大掌柜。
    出手这样阔绰的财神爷,就该给他们看镇店之宝,余下的东西都是脏了财神爷的眼。
    就在宋佩瑜彻底失望,打算走人的时候,店铺的大掌柜突然出现。
    大掌柜先问宋佩瑜是哪来的人。
    宋佩瑜说是咸阳人,有事外出,正准备回咸阳。
    看出大掌柜似乎是想要给他拿真正的好东西,又有些犹豫的意思,宋佩瑜便将折扇上的扇坠给大掌柜看。
    扇坠看似普通,却有特殊的纹路。
    只有与奇货城成功交易二十万两白银三次以上,且信誉良好的商人,才能获得带着这种纹路的吊坠。
    大掌柜立刻顾虑全消,将宋佩瑜与重奕引去隔间,低声致歉后,亲自去捧了三个盒子回来。
    第一个盒子打开,是个羊脂玉雕制的送子观音,无论是玉料还是做工都无可挑剔,就算是在阅宝无数的宋佩瑜眼中,也能算得上珍品。
    宋佩瑜点点头,将折扇点在桌子上空白的位置,先留下,等家中小厮追上来,让他给你付钱。
    虽然他用不上,但胜在寓意好也能拿得出手,是个不出错的礼物。
    大掌柜没想到宋佩瑜竟然如此痛快,甚至连价都不问,顿时大喜。
    他小心翼翼的将送子观音放回箱子里后,才又去开第二个箱子。
    第二个箱子里是个比十斤重的凉瓜还大的寿桃,从未见过帝王绿桃子的宋佩瑜当场笑出声来。
    大掌柜解释道,单从料子上来讲,这块玉料的价值是方才那座送子观音的几倍。我们这里没有敢动这块料子的工匠,主子也不甘心被知道这块料子的存在,便只让工匠稍稍打磨,便放在这边的库房里落灰。
    宋佩瑜明白,是怕被青县的世家知道后强买。
    他以扇遮嘴却挡不住眼尾仍旧存在的笑意,你开个价。
    大掌柜说的没错,这块翡翠料子确实远胜羊脂玉的送子观音。
    只要工匠不出大错,无论是做成头面还是玉佩镇纸,都有世代传承的价值。
    大掌柜小心翼翼的看着宋佩瑜,低声道,五百两黄金,若不是主子想要及时脱手,绝对不会有这么低的价格。
    宋佩瑜知道大掌柜说的没错,他心里的预估价是五百五十两黄金,六百两黄金也能接受,因此一点也没犹豫。
    与送子观音放在一起,回头让我家小厮与你商议如何付钱。
    大掌柜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真切许多,看向第三个木盒后,脸上却出现明显的迟疑。
    敢问你们大掌柜为难的看向宋佩瑜和重奕,小声道,可是契兄弟?
    宋佩瑜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正好撞在重奕身上。
    他听见重奕几乎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
    什么是契兄弟?
    第89章
    宋佩瑜无声扭过脸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重奕便将目光放在大掌柜的身上,等待大掌柜给他解答。
    大掌柜问出这个问题,就后悔了,他如此多嘴做什么?
    两位贵客谈吐不凡,一掷千金脸上亦不见心疼,必定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只要将箱子里的东西给这两个人看,贵客自然会发现端倪。
    面对重奕催促的目光,大掌柜却不敢不答话,只能硬着头皮道,原是从南边传来的称呼,是
    大掌柜鼓起勇气抬起头,目光快速在重奕脸上扫过,确定重奕不是明知故问后,咬牙道,是形容结拜兄弟。
    宋佩瑜默默抬起折扇挡住脸,这种鬼话只能糊弄重奕这种二愣子,好在大掌柜也不算说谎,只不过是此结拜兄弟非彼结拜兄弟罢了。
    重奕得到答案后,不知为何,心底涌起好大的失望,兴意阑珊的移开放在大掌柜身上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否决,不是契兄弟。
    宋佩瑜始终上扬的眼尾肉眼可见的下落,莫名显得有些委屈,却没否认重奕的话。
    大掌柜脸上本就难以维持的笑容更加僵硬,恨不得能回到嘴贱之前,先给自己几个大巴掌。
    他见两位贵客眼角眉梢自有别人插不进去的情谊和默契,明明个子高些的人看上去更为强势,做主的人却是个子稍矮的人。
    虽然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格外亲密的动作,却能让人自然而然将他们往哪方面想。
    没想到他毒辣几十年的目光,竟然也有走眼的时候。
    说是走眼也不恰当
    大掌柜困惑的低下头,以他毒辣的目光去看,也分不清是高个子的客人只想玩玩,不想负责,才会这么坚定的拒绝。还是高个子的客人当真不知道结拜兄弟的另一层含义。
    大掌柜没沉默太久。
    因为说错话而导致尴尬的情况,他也遇到过不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只要找到新话题,凝滞的氛围就会好转。
    他正想说话,却见高个子的贵客突然伸手将稍矮些贵客的手握在手心,自然而然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是我的爱侣。
    大掌柜顿时忘了他原本是想借着什么转移话题,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爱侣?
    这又是什么新词汇。
    难道他已经跟不上时兴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宋佩瑜的反应也没比大掌柜好到哪去,他凭着本能将半遮着脸的折扇缓缓上移,直到将整张脸都彻底挡住。
    爱侣啧,真肉麻。
    他喜欢这个形容。
    这是宋佩瑜从未想过,会在重奕口中听到的话。
    原来是我们这等人过于庸俗,不如贵客您坦荡,大掌柜短暂的怀疑自我后,立刻斗志倍增,他笑着对重奕和宋佩瑜拱手,我赵地男儿就是比陈国那等小家子气的人有担当,明明对彼此有情却以契兄弟做遮掩,反而不上不下,让人听得更为别扭。
    重奕没被拍到马屁,却敏锐的感受到契兄弟还有结拜兄弟之外的含义。
    他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让大掌柜细说契兄弟。
    大掌柜没了顾虑,又是面对天降财神爷,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契兄弟乃是从南边开始流行的说法,那边既有男人与男人成亲,也有男人和男人结成契兄弟。
    若是两个男子正式按照六礼拜堂成亲,便默认不会再娶妻生子,想要孩子只会选择过继。
    如果结为契兄契弟,不仅双方各自娶妻生子不耽误,契弟娶妻时,契兄还会帮忙出钱出力。各自娶妻生子后,他们的相处也不会发生改变。
    凡是有些余力的人家,就算是买个丫鬟都要留下后代。
    况且江南向来富庶,也最注重后嗣。
    因此南边大多都是契兄弟,很少有正式拜堂的男人和男人,就算是有,也大多是在格外贫穷,男娃女娃极度失衡的地方。
    为了讨好贵客,大掌柜将他所知晓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重奕,半点都没保留。
    他想了想,又告诉重奕。北方也有许多契兄弟存在,只是不比南方那般明目张胆。
    按理说北方的风气应该比南方更加开放才是。
    南风从前朝就开始盛行,如今占据徐州和扬州的陈国中还有许多前朝王侯的后代。
    北方却被外族搅和的昏天暗地,外族人无论是在男女之事还是在男男之事上都更开放,占据北方的那些年,闹出不少惊天动地的笑话。
    其中很多笑话都离不开色字。
    久而久之,在风气更为开放,甚至有女将存在北方,反而对男男之事讳莫如深,将男男之事当成见不得人的耻辱。
    实际上却是几十年前,北方人对外族的痛恨演化而来。
    重奕始终没打断过大掌柜,像是只发现新奇玩具的大猫似的,看似在懒洋洋的舔爪子,完全没注意外界,却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掌柜身上。
    只有大掌柜说起重奕感兴趣的话题,他才会屈尊降贵的追问,男子和男子成亲怎么走六礼?
    脸颈上的热度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宋佩瑜听见重奕这句话,立刻去看重奕的表情。
    发现重奕眼中皆是认真,宋佩瑜立刻想起在卫国时,追着重奕跑的恐惧,立刻轻咳一声,对大掌柜使了个眼色,你还没说箱子里的是什么。
    大掌柜先对重奕道,既然都有六礼,男子和男子成婚与男子和女子成婚大致上是没什么区别,主要还是看各地风俗。
    然后不等重奕再追问,大掌柜已经将最后一个箱子打开,捧出里面的东西给两人看。
    墨玉?宋佩瑜稍显惊讶的望着在自然日光下,仿佛流光溢彩却也沉默内敛的玉冠。
    自古以来便有好玉无价的说法,街边有几十个铜板就能买到的玉坠,也有能让宋佩瑜心甘情愿掏出五百两黄金的帝王绿寿桃。
    虽然价值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但都有其中的道理在。
    这顶墨玉冠,水头上仍旧比不上帝王绿桃子,稀有程度上却远超过羊脂玉送子观音。
    大掌柜先将给宋佩瑜和重奕看过的玉冠放回箱子里,将箱子里折叠整齐的软布铺在桌子上后,才又将玉冠放在平铺的软布上。
    箱子里不仅有一个墨玉冠,而是有两个。
    宋佩还记得大掌柜打开这个箱子前,特意问他和重奕是不是契兄弟,仔细观察墨玉冠上的纹路后,终于发现端倪。
    两个墨玉冠都是男款,在款式上几乎没有区别,上面的纹路却有细微的差别,一个是朝左的连理枝,一个是朝右的连理枝。两个墨玉冠摆放在一起,花纹刚好能对上。
    怪不得要先问他们是不是契兄弟。
    宋佩瑜陷入深思。
    墨玉本就难得,赵国又以墨色为尊。
    除了皇族人敢明目张胆的使用墨色,唯有朝服已经是墨色的朝堂大员们敢用墨色的配饰,还大多都是永和帝赏下来的。
    这两顶墨玉冠他带不出去。
    重奕倒是可以带。
    既然如此,那就买!
    另一个他不带,放在家里看着也高兴。
    只是这两顶墨玉冠上面的雕工不太精致,有些配不上重奕,等回咸阳后,再让人好生打磨一下。
    在重奕的那顶墨玉冠上再加上些朱雀纹,他的墨玉冠上加猫纹?
    虽然青竹才更符合他的气质,但总觉得太普通。
    反正他也不会将墨玉冠带出去。
    大掌柜却误会了宋佩瑜的沉默。
    这两顶墨玉冠原本不是青县的东西,铺子的主人年幼走商时,见到有人声称家中有急事需用钱,以极低的价格出售这对墨玉冠,便抱着捡漏的心思将这对墨玉冠买回来。
    然后就卖不出去,压箱底到现在。这东西在赵国不好卖,卖给陈国的游商却很容易,陈国又不是以墨色为尊,那边大世家的公子有个蓝颜知己也是十分寻常的事。
    但铺子的主人却道,墨玉冠本就是从陈国商人手中买的,除非能挣上双倍的价格,否则绝对不会再卖回陈国。
    大掌柜只能假装不知道,主家曾经与陈国游商产生过龌龊还吃了亏才会这么说,愁眉苦脸的将这对墨玉冠放到库房,和帝王绿的桃子一同吃灰。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买家,大掌柜委实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他目光在宋佩瑜与重奕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看起来不好说话的重奕身上。
    重奕马上感受到了大掌柜的目光,抬起眼皮看过去,正好看到大掌柜对他疯狂使眼色。
    郎君先看着,我去让人给您换壶茶水来。大掌柜笑了笑,往屏风后走去。
    重奕想起被宋佩瑜打断的问话,也慢吞吞的起身,见宋佩瑜根本就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才朝屏风后走去。
    大掌柜吩咐人去取新茶后,便让始终守在门外的伙计,去他指定的地方取个四四方方的长方形小箱子来。
    重奕也走到门口的时候,伙计正好捧着小箱子回来,正在大口的喘气。
    大掌柜将小箱接到手中,随手从荷包里抓了把铜板给伙计,先候在这儿,等贵客走了,给你半天假去吃茶。
    谢谢大掌柜,大掌柜开门见财!伙计欢天喜地的应了,小心翼翼的将铜板藏在腰带里。
    大掌柜捧着箱子靠近正倚在屏风后墙边的重奕,笑眯眯的道,贵客觉得那两顶墨玉冠如何?
    重奕神色平淡,一般
    如果不是认为大掌柜还算是个比较有趣的人,重奕都不会回答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