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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9)
    但长公主在皇室地位非凡,永和帝与肃王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长公主,长公主完全没有必要用重奕太子妃的人选巩固自己的地位。
    从长公主往日的表现上来看,也是将重奕看得最重要,其次是大公主,再往下排,才能轮得到惠阳县主。
    宋佩瑜不相信,长公主会毫无预兆的在重奕的婚事上性情大变,突然将惠阳县主放在第一位。
    惠阳县主的底气究竟是什么?
    宋佩瑜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重要,却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重奕看了眼木盒里的荷包,没跟上次似的,直接将荷包拿出来系在腰间,而是点了点头,伸手去接木盒。
    重奕的动作头一次没有宋佩瑜快。
    他刚伸出手,木盒已经到了宋佩瑜手中。
    面对重奕突然犀利的视线,宋佩瑜笑了笑,顺手将木盒又递给了安公公。
    谁都没注意,宋佩瑜将木盒递给安公公前,手腕抖了几下,正好让青绿色荷包上的绿竹处于盒子正中央的位置。
    安公公正要夸奖几句,低头就看到了绿竹的绣纹,他满脸惊喜的看向大公主,连声道,恭喜公主,公主终于学会苏绣了。
    大公主闻言非但没露出高兴、得意的表情,脸色反而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她慢吞吞的转了下眼睛,抬着手往重奕眼皮子底下伸,软声撒娇,多亏了惠阳教我,可是苏绣好难学啊,你看我的手指。
    重奕低头,视线落点却不是大公主有明显针眼的手,而是大公主难掩心虚的眼睛,那你也没学会。
    大公主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彻底凝固。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反驳,最后却还是放弃了,低下头小声道,但是苏绣真的很好看,只有绿竹是惠阳帮我,其他地方都是我自己绣的。我们又不会出去瞎说,这件事根本就不会传出去。
    越解释,大公主就越是觉得委屈,忽然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安公公一眼,回过头时,眼泪已经顺着鼻翼落到了下巴上。
    可惜安公公自从发现自己说错话后,就半垂着头立在原地,没给大公主任何反应。
    重奕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塞到大公主手里,低声道,别哭了
    重奕不说话还好,他说话后,大公主反而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争相落下。
    宋佩瑜悄悄退后两步,立刻被重奕发现。
    重奕马上转过头,以目光锁定宋佩瑜,暗自警告宋佩瑜别想偷溜。
    宋佩瑜却有恃无恐,勾了下嘴角,施施然的给重奕弯腰行礼,然后脚步轻快的离开花厅,径直离开东宫。
    大公主越哭越凄惨,大有要将花厅房盖都掀开的气势。
    重奕揉了下额角,他就没遇到过几件觉得难以下手的事,大公主却能占的上一多半。
    别哭了,擦擦眼泪。重奕耐心的重复。
    大公主充耳不闻,继续哽咽。
    别看大公主哭得厉害,发现重奕试图抽她手中的帕子时,反应却极快,立刻将捂着眼睛的手也拿了下来,双手将帕子握得密不透风,让重奕连个边角都看不见。
    重奕只能又从另外的袖子里拿新帕子出来,笨拙的按在大公主脸上有眼泪的地方。
    说实话,以重奕不知轻重的力道,这一下其实让大公主的脸有点疼,但她却笑了,打着哭嗝,边仰着脸让重奕继续给她擦眼泪,边断断续续的道歉,我、错了、我不该让惠、阳帮我,我就是想让你能、戴着我送来的荷包出门。
    重奕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毫不留情的道,惠阳的荷包也比东宫的差远了。
    整个咸阳最好的绣娘都在东宫,重奕用的东西甚至比永和帝的东西还要精致。
    惠阳县主虽然学会了苏绣,但也仅仅是学会而已,与精通沾不上任何关系。
    若不是荷包是大公主送来的,怎么可能近的了重奕的身。
    大公主不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太在乎重奕了,才会一时想不通。
    如今听重奕说惠阳的做的荷包也不怎么样,虽然觉得不应该,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花厅大门突然被大力推开,肃王拿着未出鞘的佩剑,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进来,小兔崽子,你惹青鸾哭了?!
    肃王正在勤政殿与永和帝商议朝事,突然听到有人来报信,说大公主去找太子,然后花厅传出了哭声。
    除了大公主,谁敢在东宫哭的肆无忌惮?
    肃王顿时坐不住了,提着佩剑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大公主立刻挡在重奕面前,瞪着红肿的眼睛对着肃王,是、是我、自己要哭!不关皇兄的事!
    肃王倒吸了口凉气,心疼的语调都变音了,乖囡囡,你眼睛怎么红成这样了?你别护着他,今天我非得让他知道什么是长兄不可。
    说着,肃王就要伸手将大公主拉开。
    大公主却丝毫不买账,她直接抱住了肃王拉她的那只手,美滋滋的道,皇兄可好了,不仅没怪我做了错事,还给我擦眼泪!
    在今天之前,大公主从未想过她还能有这等待遇。
    肃王不敢再有太大的动作,怕误伤了大公主,狐疑的目光从大公主毫不掩饰喜悦的脸上,移动到重奕手上还握着的帕子上。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也看到重奕给大公主擦眼泪的举动了。
    虽然他不信他的乖囡囡会犯错,但他也不信重奕会欺负大公主。
    他最生气的时候,也不过是以为重奕不理会大公主,才让大公主伤心的哭了。
    手心手背能自己和好,对于肃王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他也懒得再与重奕说要让着妹妹的话了。
    这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千次,重奕能做到肯定早就做了,做不到他也没法强求,谁让他的乖囡囡是心甘情愿的让着哥哥。
    兄妹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个做叔叔做父亲的又能怎样。
    肃王与大公主道,去洗漱下,我带你回府,你母妃有事要与你说。
    若是没在宫中堵到大公主,他回府的时候,也会去长公主府接人。
    大公主试探松开手,往门口走了几步后猛然回头,警惕的望着肃王拿着剑的那只手。
    肃王见状哭笑不得,故意虎着脸道,你看什么?
    若是你皇兄有心反抗,我就算再拿十柄剑也没用。
    大公主讨好的对着肃王笑了笑,突然跑向角落里的安公公,先是狠狠的瞪了安公公一眼,然后从安公公捧着的木盒中,将青绿色为底绣绿竹的那个荷包拿出来塞进袖袋里。
    这回真的头也不回的跑了。
    肃王摇了摇头,正色对重奕道,你去勤政殿看看,大哥找你。
    重奕将手心的帕子扔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快去!肃王握着剑鞘,将剑柄轻打在重奕肩上,没好气的道,小心大哥等得不耐烦,直接下旨,太子妃人选就由不得你了!
    肃王话音刚落,刚才还站在他身侧的重奕就只剩下了门口的半片衣角,若不是肃王始终没眨眼睛,可能连这半片衣角都看不到。
    肃王愣了下,转头看向同样愣住的安公公,这小子有心上人了?
    不然怎么会如此积极?
    安公公茫然的摇了摇头,老奴也不知道。
    除了大公主,也就惠阳县主与殿下还有私下里的交集。
    殿下的态度,却委实不像是对惠阳县主另眼看待的意思。
    肃王想了想重奕往日里的德行,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是他埋汰人,重奕若不是皇子,他好像凭着脸也能讨到老婆?
    肃王顿时笑出声来,满脸得意的走出花厅,去找他的宝贝女儿了。
    安公公被肃王的反应弄的满头雾水,将被宋佩瑜放在桌子上的木盒盖子拿起来,仔细将木盒盖好,边摇头,边往花厅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安公公脑中突然灵光乍现,猛得停下脚步,连带着目光都变得飘忽不定。
    昨日夜里,重奕无故消失了两个时辰,回来后满身香浓的酒气,脸上带着少有的不快,嘴角却有看上去颇为诡异的笑意。
    想到这里,安公公整个人的都不好了。
    因着各种缘故,重奕始终都没有司寝女官。
    该不会是开窍开到了花楼女子身上吧?
    第67章
    宋佩瑜走出皇宫,只觉得神清气爽。
    连带着醉酒后难以打起精神的情况,都好了很多。
    可惜被重奕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个时候再带襄王去温泉庄子,恐怕不能在宵禁之前进城了。
    没在宫门外见到吕纪和的马车,宋佩瑜也没觉得意外,以吕纪和的脾气,能屈尊降贵的在宫门外等他就怪了。
    宋佩瑜踩着凳子往自家马车里钻,随口吩咐守在马车边的金宝,吕兄去哪个茶楼歇脚了?我们先去找他。
    金宝闻言,诧异的睁大眼睛,小声道,春芽与我说,您今日要在东宫当值,吕大人先带襄王去温泉庄子了,还要走了我的牌子。
    没有金宝的牌子,宋佩瑜的庄子不会接待外人。
    呵宋佩瑜直接气笑了。
    这个脾气,真不愧是吕纪和。
    毕竟是他理亏在前,宋佩瑜倒是不好与吕纪和斤斤计较,他摆了摆手,对金宝道,走,我们去鸿胪寺点卯。
    鸿胪寺还有鸿胪寺卿,无论心中是什么看法,他与吕纪和都不能始终不在鸿胪寺露面。
    金宝闻言后,没立刻退出马车,他指着桌子上的小木盒,满脸老实的道,吕大人走之前,将他官册与官印留下,说是主子若能提前从东宫出来,去鸿胪寺点卯,就顺便帮他入册。
    宋佩瑜满是嫌弃的望了眼桌子上的木盒,冷笑道,他倒是放心将官册与官印放在我这,也不怕被我失手弄丢了。
    金宝听了这话,就知道宋佩瑜这是应下来了。
    见到鸿胪寺卿邓显本人后,宋佩瑜马上对三年前他们初见的场景有了些印象,真情实意的感叹,许久未见,邓大人还是原来那般模样,一点都未曾改变。
    已经年过五旬的邓显听了宋佩瑜的话,忍不住的喜笑颜开。
    他自知能力有限,能高升鸿胪寺卿,全靠原本的老鸿胪寺卿身体不好,委实坚持不下去了,稍年轻些的人又不够用。
    反正赵国也没有需要招待的外宾,朝廷便提他上来养老。
    他本人的作用,可能还没他家金叶纸的作用大。
    因此邓显对突然空降的两名鸿胪寺少卿不仅没有意见,反而十分欢迎。
    这两位少卿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有能力,鸿胪寺不过是他们的跳板罢了。
    他们将来必然是要去六部,补更重要也更有前途的位置。
    就算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摆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未必愿意浪费时间多看半眼。
    邓显明白,只要他别去主动招惹两位鸿胪寺少卿,宋佩瑜与吕纪和根本就懒得理会他,更不会浪费时间找他的麻烦。
    这两位少卿别在互相斗争的时候拉着他来明辨是非,就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邓显见宋佩瑜不仅记得他,还肯对他好言问候,又能拿得出来吕纪和的官印与官册,笑得就像是出门被金子砸了头似的高兴。
    他如今什么都不求,只求这两位祖宗,千万别在尚且在鸿胪寺任职的时候闹起来。
    邓显脾气好的像任人捏扁捏圆的面团似的,无论宋佩瑜说什么,他都满嘴的好好好,马上应下来。
    宋佩瑜反而不好再与邓显说金叶纸的事。
    若是让邓显误会他想得寸进尺,引起了邓显的敌意和警惕,还可能会耽误招待楚国使臣的正事。
    因此宋佩瑜没在鸿胪寺停留太久。
    将他与吕纪和的官册与官印记载于鸿胪寺的总册上,又将尚且在鸿胪寺的人认全了,就借口还有事,提前离开。
    等哪天吕纪和也有空,他们再一起请鸿胪寺的同僚出去吃酒。
    难得多出几个时辰的空闲时间,宋佩瑜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就听闻银镜庄子与自行车庄子的管事来找他,还带了庄子上最新生产的样品来。
    这是宋佩瑜分别给银镜与自行车庄子指导过后,银镜与自行车庄子做出的第三批样品。
    宋佩瑜先召见了银镜庄子的管事。
    银镜的大小初步分别巴掌大能拿在手中,圆盆大能摆放在妆奁上和与成年人差不多高,能将成年人的身影全部照出来的等身镜。
    相比较来说,银镜从无到有的过程,算是宋佩瑜手中的庄子中进程比较快的,因为宋佩瑜本就知道最早期银镜的原理。
    解决了获得高纯度锡、汞的问题后,银镜庄子立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可惜玻璃庄子至今还不能制作出完美的透明玻璃,还是会出现发灰或者发绿的情况,银镜虽然做出来了,效果却始终都不能让宋佩瑜满意。
    宋佩瑜先看只有巴掌大的手镜,前段时间研究出怎么才能获得高纯度锡后,庄子上还意外发现,高纯度的锡有益与炼制出纯度更高的铜。
    手镜外壳的材质就是黄铜,起码在刚做出来的时候,外表看上去与真金无异。
    手镜的镜面上带着明显的灰痕,宋佩瑜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人,感觉像是看黑白老照片似的。
    虽然与这个时代的铜镜相比,勉强算得上清晰,但总感觉怪怪的,就是那种不太阳间的感觉。
    宋佩瑜摇了摇头,几乎不再对这批镜子抱有希望。
    但他将手镜放下后,还是让管事将圆盆大小的妆奁镜也搬来了。
    黑布揭开后,宋佩瑜诧异的发现,妆奁镜竟然比手镜强多了,起码镜子中,他手上墨绿色扳指照出来的颜色很正,没变成灰色。
    等到去看等身镜的时候,照出来的东西又比妆奁镜更清晰饱满些。
    无论宋佩瑜是低头看身上藏蓝色的衣服,还是从镜子看身上藏蓝色的衣服,都是一种颜色,色差几乎不存在。
    宋佩瑜转了下手上的扳指,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好奇的问正满脸敬畏站在原地的银镜庄管事,为何大镜子反而比小镜子的效果更好?
    问这话的时候,宋佩瑜已经发现等身镜夸张的厚度,两个等身镜贴在一起,都能摆成个正方体了。
    他心中顿时有了大概的猜测。
    管事恭敬的弯下腰去,低着头道,等身镜共上了五十五道底漆,妆奁镜能上二十道底漆,手镜因为过于小巧,只能上五道底漆。
    宋佩瑜点了点头。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玻璃不行,想要掩盖玻璃上的瑕疵,只能多刷底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