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沉浸在自己阴暗潮湿的内心世界,直到后背被被轻轻砸了一下,整个人仿佛才从冰冷的河水中冒头上岸。
周子青轻呼一口,才觉得压抑的内心似乎轻松一点。扭头看过去,路边白瓷镶嵌的花坛围边,坐着一个人。
周子青认得那副金属辅助器,眼神诧异的看向那个人,细皮白肉,眉清目秀,微微一笑,像阳光穿透乌云,绚丽耀眼。
秦枫伸出大手拍拍身旁的位置,眼神示意周子青可以坐过来。
周子青此刻脑子很乱,各种低落消极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压抑。有人相邀,索性就迈着步子走过去,距离那人半米的距离坐下了。
也不说话,只是冷着脸看着前面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和人群。
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坐了大半个小时。
秦枫看着旁边坐着的人,还特意伸头看了一眼周子青校服上的学生名牌。
周子青知道这人正在打量她,冷着脸扭头看过去。
“你是外国语附中的,一年级?叫周子青?”那人看着名牌上的信息,小声嘀咕一声,“原来这么小啊。”
“你多大?”周子青上下打量。
“你猜猜看?”对方故意扬起脸让周子青看清楚。
周子青冷冷瞥了一眼,转过头,“你不想说就算了。”
那人脸上表情一怔,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你刚才走在路上的表情似乎在哭?”秦枫擅自把上个问题冷处理了,对方既然不感兴趣,那就放过去。
周子青冷眼盯着他,“你的脚是怎么残的?”
“谁告诉你我的脚残了。”
“你又凭什么说我在哭?”
秦枫被她理直气壮的反问,气笑了,“行吧 ,是我看错了行么。”
周子青看到对方婉转的道歉,也吭哧一声,嘴角牵一丝笑来。心很凉,笑的牵强。随后站起身,瞄了他脚上的崭新的运动鞋,好心的提醒道,“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去吧,省的又被人打劫了。”
“如果被人打劫,你会借我回去的路费?”秦枫没忘记之前他刚张嘴说借钱,这人吓得撒腿就跑了。
周子青拉紧书包带,“穷学生,一毛钱都没有。”说完摆摆手,往前走了。
周子青身影走远,不远处走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士,推着轮椅送到秦枫跟前,扶着他坐上去,嘴角带着笑,淡淡说,“回去吧。
周子青做完学校里作业后,很少见的发起呆来。
江洲用胳膊肘碰碰周子鸣,示意他去看,并在空白的作业本上,潦草的写道:她今天不正常?
周子鸣看了半天才看清这潦草的字迹写的什么,拿起橡皮给他擦拭干净,端端正正的写了句,:你今天别烦她,她心情不好。
江洲看完本子上话,立马蹙着眉瞪他,一脸凶巴巴样子,似乎在说,我什么时候烦过她,我搭理过她么?
周子青愣神很久,缓过神后,轻轻呼吸一口气。对着打量她的周子鸣和江洲说道:“我下楼一趟。”
困扰在周子青心里的一件事,一直压在心里没曾放下,站在周名博书房前,攥紧拳头,神情有一丝的犹豫,最后还是坚定的敲了敲。
推门进去。
周子青站在周名博跟前,周名博有轻微的近视,平时不太戴眼睛,只有晚上看书,看文件久了,视力模糊才会戴上。
周子青一言不发的站在周名博跟前,脑子里正在组织语言。
周名博一看到周子青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凛,脸上却保持轻松的笑容问道,“什么事?”从周子鸣嘴里知道学校测试名单落选了,所以他也没再过问。可只是落选的话,不应该是这么沉重的表情?
“大伯!”周子青抬起头,润了润唇角,微微蹙着眉,小声说道,“我……我有一件事,一直藏着没有说,我现在想说出来。”
周名博不自觉的挺直背脊,下意识告诉他,周子青即将要说的事,恐怕不是小事。
“我来云海市流落街头时候,住在一个叫陶小桃的家里。她认了一个干妈。她曾介绍我去她干妈店里的后厨工作过……”
“我当时躲在水台子下面偷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我伪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跑了出来。我没第一时间报案,因为害怕他们一定会联想到我身上。那样大的铺面,背后却操作这样违法的事情,我……我不敢有任何举动。可我心里很清楚,我一天不说,那里就会一直有受害者,可能我知道的只是他们冰山一角,也可能仅止于此。”
“我……是个心理很沉重的人。……周子鸣在学校被欺负的事情,我明明可以告诉老师来解决,却非要自己强出头,让他心里对我亲近起来。大伯母小姨家的事情我也推波助澜了一把,为的是,能在这个家里安稳住下去……”
周子青掐着自己手指,默默低着头看着地板。
周名博愣了半响,胸口才起伏不平的喘息起来,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你……今天为什么想说出来?”
“在我心里,依然还有一个女孩,没有家,没有去处,孤零零的一个人,她快撑不住了。”周子青低着头,眼眶里裹着的泪水,顺着脸颊留到嘴里。
心里积攒得阴暗太多了,总是以最坏,最沉重的心思去审视身边的人和事,每迈出一步,就像驮着一座大山在前进,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