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青握着滚烫的鸡蛋,突然嗓子有些发堵,一个她挨打只会在屋里默默哭的人,却总会在背地里偷偷煮鸡蛋给她。心里噎的难受,想喊两嗓子,又怕吓着别人,抿着嘴生生忍着。
徐奶看着她不动,还劝,“热乎着,赶紧吃,等凉噎嗓子。”
周子青仰起脸心里暖暖的,“姥儿,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愣了下,徐奶眼泪刷的一下溢出来。赶紧背过身用袖子擦掉,可越擦越多,索性摘了头上藏青色头巾擦眼泪,声音哽咽着,“你小孩子,姥姥好着呢。身强力壮的,还能干十年呢。”
“反正,我就这么决定了。”周子青吸吸鼻子,拿着鸡蛋往膝盖上一嗑,剥了皮,往嘴里一塞,咬掉一半。腮帮子鼓鼓的扭动两下,吞咽,立马皱着眉,急急的拍着胸口,“姥儿,给我口水喝,噎着了。”
徐奶一看,立马水瓢淘水递过去,“你可真有能耐,吃个鸡蛋都能噎着。赶紧喝口水送送。”周子青就着水瓢,咕噜咕噜喝了一气,才顺畅起来。
“呼~~感谢我姥儿的救命之恩。”周子青痛快了,嘴贫的很,咧着嘴笑。
徐奶哪见过这样的周子青啊,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好好的,别惹事,姥儿就放心了。”
周子青撇撇嘴,所谓的别惹事,就是不要招惹徐长胜和刘桂萍两口子,可这似乎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玉米地活干完,把玉米棒子拉进家里晒。短期活就是搓玉米。种麦子需要等,村里拖拉机不多,一家一家的都得用,排着号慢慢轮。
刘桂萍地里活干完,回到家里躺床不爱动,原本洗衣服这活都是周子青的,可现在,周子青只洗她自己和徐奶的。
刘桂萍的脏衣服放她屋里,没人给她洗,她就没得穿。
发现这一事实真相的刘桂萍,抱着一盆脏衣服,气冲冲的站在院子冲周子青瞪眼,嘴里骂咧咧的,“白眼狼,小畜生,翅膀没扎翎,就想要学人飞?早晚摔死你个小B养的……”
“你胡沁什么,你放着回头我给你洗。”徐奶听不得刘桂萍嘴里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不知道徐奶的那句话惹着她了,刘桂萍眼睛瞪得像铜球,愤愤叫嚷着,“我用得着你给我洗衣服?我自己没长手怎么滴,还是我不会洗?合计你端着一盆衣服,去河边洗衣服,别人一看盆里全是我的衣服,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埋汰我呢。以后,我的衣服自己洗,你们都是尊贵的人,我可使不起。”
说完,又狠狠刺了一眼周子青,抱着盆去村里大河塘那洗衣服。
村里河塘镶了石头边,铺了几块石头板子。边上有两棵大柳树,夏天的时候,枝叶茂盛,阴凉习习。村里人习惯早上,晚上到这洗衣服,或是一群人坐着闲聊。
刘桂萍端着盆过来的身影,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几个妇女就这之前闹出的事,聊了几嘴,巧了西边大嫂子也在洗衣服,看到刘桂萍,故意大声接话,“黑心肝的人,多少年住在人家家里,恐怕都忘记宅基证上户主名字吧。就一个老实听话的女孩,你说能碍着什么事?两口子合起伙虐打,黑不黑心?这样的人死后必须下十八层地狱。”说完还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
旁边看到刘桂萍过来,赶紧用胳膊肘捅捅她,示意她别说了。
西边大嫂子可不是一般人,去年被刘桂萍挠了一脸血沫子,憋了一年的火,哪能这快消气。不仅没停下,还仰着脸主动找上门去。
“刘桂萍,定下日子没?两家住的这么近,要是定下好日子,就说一声。地上活忙完了,到时候我和我男人都去帮忙。”西边大嫂子揉着手里衣服,翘着嘴角洋洋得意的看着刘桂萍。
旁边人大多看热闹,火没烧到自家,不着急,看别人热闹就不嫌弃事大。还有那种二百五,不长脑子,跟着起哄架秧子的,跟着叫唤,“是啊,到时候叫上我家的。”
刘桂萍一向和西边大嫂子不对眼,光听她这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调调,就知道不是好话。可好不好话,她没听明白,撇着嘴问了句,“说什么定日子?我家有事也用不着你帮忙。”一肚子坏水的狐狸精,还把自己当成小白兔,我呸。
“搬家不得选个好日子么?你都这么不讲究的,也对,讲究的人做不出不要脸的事。不过,你哪天搬走可得告诉我一声,我放挂鞭炮去去霉气。”西边大嫂子眉眼一挑,讥讽冲着刘桂萍笑笑。
刘桂萍现在还听不明白就是个傻子,洗衣盆往地上一扔,气急败坏的指人骂道:“你个臭婊子,听哪个绝户不要脸的乱说话,我搬什么家?我在我家住的好好地,你搬走我都不搬。”
“还做半日梦呐,回去翻翻宅基证,看看上面是你名字么?对了,宅基地肯定你找不到,因为压根不是你家的。你住别人家,还住的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脸皮真够厚的。我要是青青啊,被人这么虐待我,一准把人撵走,该死那死哪。赖在别人家里,还好意思欺负人。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做人得要脸,别等人出声撵。”
“房子宅基证上的名字早改了,早就写上我家男人的名字了。你知道个屁啊,你个臭婊子……”刘桂萍气急眼,伸手就要上去撕人。
旁边看热闹归看热闹,打起来可不好。赶紧拉着拽着把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