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老师的目光在言荀和沈渝身上来回扫了几个来回,而后朝沈渝招了招手,拿掉他手中的酒杯,单独说起了悄悄话。“鱼崽儿,你给哥透个底。”
沈渝不知所云:“松哥,怎么了?”
编剧老师也是欲言又止,嘴皮动了动,不知该不该说,“你以前不是和言荀关系闹得很僵吗?现在怎么样了,到底和好没?”
沈渝回想最近他们俩在人前的来往,虽谈不上有话可说,但也不至于见面就是针锋相对。他觉得言荀挺能忍,为了顾全在剧组的形象,硬是装作和他友好相处的模样,甚至还主动找他搭话。有时候连当事人沈渝都感到惊讶,严重怀疑言荀有人格分裂,要不然怎么会脾气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让人暂时忘却两人的嫌隙,坏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让沈渝退避三舍。
就拿今晚来说,言荀的言行无疑是反常的。此前一直听说他性格乖戾,不喜与人为伍,向来不参加剧组工作人员的聚餐,如今不仅来了烟火味重的大排档,还融入其中,觥筹交错,脸上看不出半点不自在。
“也不算和好吧…………”因为是值得信任的人,沈渝没隐瞒,给了个折中的回答,“只不过大家都不想弄得太难看。”
听了沈渝这话,编剧老师却是顿生疑云:“那你知道改戏的事吗?”
“知道。”早些时间导演已经知晓他了,沈渝也有点惊讶,按理说剧本已经定下来了,开过几次会议,大家讨论都没有问题,连原著作者也很满意他们的改编,但突然就通知要改动一些情节,是沈渝未曾预料的,但既然导演都开口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沈渝也不好妄自议论,只能等到拿到新的剧本后,重新背新台词。
编剧老师拍了拍沈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小子有福气。改的是你的戏。”
沈渝不解,他的戏份有什么值得修改的地方?无意中瞥见不远处与导演谈笑风生的言荀,沈渝一顿,转念一想,事发突然,莫不是言荀从中作梗,砍了他的戏份,让他从男一降为男二?那这又算哪门子有福气?
怪不得沈渝疑神疑鬼,而是诸如此类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得太多,他都PTSD了。
思索一番,沈渝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听后,编剧老师笑着摇了摇头:“鱼崽儿,你对言荀误会大了。是言荀提出来的改戏不错,但不是砍你的戏份,而是给你加戏。那天开完会,他把我和导演单独叫到一边,说了他的想法。起先我和导演都不同意,一点点改动都会耽搁拍摄进度,后面听他说完才被说服。不得不承认,言荀对角色的把控能力很强,他一针见血指出了关文远这个角色性格的公式化和剧情的漏洞,让我们添了几处情节…………”
这下可把沈渝听懵了。
他没听错吧,言荀帮他?而且还是砍自己的戏份,加戏给他?疯了吧,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老师,你确定是言荀?”沈渝不确定地问。
“嗯。”编剧老师给出肯定的回答,“我也没想到言荀如此帮你,还以为你们俩交情不错。”
他和言荀哪来的交情,无非是利益的往来。可听完编剧老师的话,沈渝也有点动摇了,感觉老师描述出来的言荀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言荀了?那些代言,合作,乃至黑料,其实都是误会。
走廊上,言荀提到的沈渝欠他的,其实是指这个?
沈渝下意识看向言荀,眼里充满了困惑。
约莫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言荀有所察觉,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只见原本有说有笑的言荀眉头轻蹙,唇角一撇,似乎在用眼神骂人: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
刚对言荀升起的一丝好感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沈渝耸耸肩,不再看他。
他和言荀的八字果然不合。
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拍戏,不到一点,大家就准备散了。
由于回去换衣服的那位女演员一直没来,没车的沈渝只好叫了严宽来接他。
在和工作人员一起等车时,沈渝听到他们在小声谈论言荀。
“你们瞧见言哥了吗?”
“没。应该走了吧。”
“他喝得挺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
“我看他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应该没通知经纪人和助理,咱要不然等等他吧?”
“怎么等啊,你们有他电话?”
众人摇头。
没过一会儿,剧组派来的面包车就把他们接走了。
沈渝瞧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原不想多管闲事,讨脸色看,但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聚餐时编剧老师说的那番话:言荀私底下说了你挺多好话…………
不管言荀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沈渝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总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也就没办法无视现况了。
沈渝默默叹了口气,决定把人捎上,拿出手机,给言荀发了条短信。
沈渝:走了没?
沈渝:没走来正门口,有车。
渝城深夜的温差真不是盖的,严宽到的时候,沈渝站在路边冻得直哆嗦。
严宽摇下车窗,吐了口烟气,说道:“搁这儿吹啥风呢,可别感冒了。”
“等人。”沈渝回答。
严宽以为沈渝说的等人指的是他,掐灭了眼,招呼道:“愣着干啥,上来啊。谁让你大半夜,不好好在酒店睡觉,跟着陈寻那货来吃什么夜宵,也是没事找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