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亮悬挂在半空之中,在一阵微风轻拂之中,有些俏皮地躲到薄薄的云层后,就像是临时披上一层纱衣,使得月色有些朦胧,既神秘,又迷人。
昏黄的月牙儿,就像老旧的白炽灯,将并不明亮的光辉透过落地窗,洒在黑暗的大楼内。
旧多二福坐在一片黑暗的办公室内,借着些许月光,凝神看着眼前的手提电脑。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要躲在这么一个黑暗的地方,而不愿意开灯。或许是他认为足够黑暗,才能隐藏好他的身形,隐藏好他的面目。
就像时常戴在脸上的面具,掩盖了自己真实的一面一样,黑暗就是最好的保护色,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自己原来的模样,而不用担心会被谁知晓。
如果仔细看,可以观察到以往在他脸上的微笑和从容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狰狞和冷漠。
他的视线没有移开,依旧看着那个笔记本电脑,只是上面播放的画面已经改变了。
究竟是谁?
萦绕在旧多二福心头的疑问,仿佛蚂蚁般,在他心里钻来钻去,令他极为不舒服。更重要的是,他这些日子来,暗中布下的局,就这样被瓦解了,让他痛惜不已。
画面上,并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虽然同样属于偷窥范畴,但本质上有着极大的差距。
比起偷窥,或者旧多二福的行为更多的是监控。因为画面上传开的图像,就是监控图像,假如神代利世,雾岛董香,抑或是青铜树的人,看到这个画面,都能明白过来,那就是他们被监控了。
他们未必明白自己被人监控,但有一个人却可以例外,那就是同样处在监视者位置上的叶秋玄。
画面中的叶秋玄,依旧戴着狐狸面具,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而,下一刻,他便开始抬起头,四处张望,直到他将戴着面具的脸转向了摄像头。
旧多二福原本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指关节甚至都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然而但叶秋玄看向镜头的瞬间,他的心脏不由得紧缩了起来,紧张的情绪一下子便涌现了出来。
仿佛对方的眼光能够穿透空间的束缚一般,看到正坐在屏幕前的自己。这令他感到一丝荒诞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恐惧感。
画面中的叶秋玄抬起了右手,接着,镜头前仿佛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整个画面都消失了,黑色再度占领了整个屏幕。
“可恶!”
旧多二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右手用力一扫,将笔记本直接扫落桌子。
掉落的电脑和地板亲密接触,传来一声闷响,却没能影响到旧多二福丝毫情绪,他已经完全被愤怒所支配。这么多天来的暗中布局,眼看大楼倒塌,目的就要完成的时候,却被一个搅局者在破坏了。
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功败垂成的他,心情怎么好得了?愤怒的同时,他又对对方保持着一丝畏惧。因为观看了全程的他,同样看到了那一道划破天际的黑色月牙,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充满着神秘,仿佛都市传说一般,令人向往又保持敬畏。
“究竟是什么人?那种力量又是什么?”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旧多二福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面色凝重的喃喃自语。
“或许和之前那个妖怪视频有着某些关联也不一定。狐妖,狐狸面具,也好,这样的话,家族里的那个老不死,也该头疼了!”
觉察到有第三方势力存在的时候,叶秋玄就开始警惕起来,结果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等待成为渔翁的那个人,却发现了一架遥控飞机,那一瞬间,他就明白,原来那个渔翁不在现场,但却通过这种远距离的监控把握现场状况。
不得不说,是个非常高明的策略,这样一来,就算暴露了,也没人能知道背后操纵的他的真面目。
当然,也不是完成没有办法,至少叶秋玄就知道,可以通过遥控飞机和监控摄像的来源,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但一来,他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让人去做这件工程庞大的事情。二来嘛,那个人谨慎到这个程度,未必会亲身接触这些东西,这样一来,就很难定案了。第三,他还不知道渔翁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所以反向追踪这种事,没什么真实意义。
叶秋玄陷入了对第三方势力的猜测,忽略了自身所处的境况。然而,却不包括,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神代利世,和雾岛董香。
黑色的刀光,将大楼斩成两半,却不意味着大楼的倒塌会因此停止,实际上它依旧倒塌了下来,只是分开两半,顺着卷起的飓风,分散地倒向两边罢了。
倒塌的声响,就像鼓槌一般,狠狠地敲在她们的心上,令她们的神经在最紧绷的瞬间,突然回弹。非但没有恢复,反而有些变得松松垮垮起来,就如同过度用力拉扯的纤维一般。
她们瘫坐在地上,大口地贪恋着,空气的美味。
死里逃生的感觉,使得她们对于突然出现的叶秋玄,抱有一丝感激的同时,有多了一分警戒。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戴着面具这一点,很像是她们喰种该有的作风,不过她们都感觉得出来,对方身上传来的人类的味道。
虽然是人类,但雾岛董香却不敢小瞧对方,单纯那一道斩开大楼的刀光,就不是她能对抗的,不,或许这世上根本没人能抵抗得了。
雾岛董香的问话,将叶秋玄从思考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神代利世和雾岛董香,摊了摊手,用着低沉浓厚的声线,变声道:“至少不是你们的敌人。”
虽然还能站着,但刚才为了营救她们,叶秋玄也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外强中干,其实没有多少实力保存下来。
当然,她们并不知道,而且,假如不是大楼的地基被炸毁,整个大楼的结构也处于支离破碎的境地,那么就算是叶秋玄全力以赴,也不见得真的能将这么一栋大楼劈开。
说到底,他能做到这一点,还是拜了地基被炸毁,整栋大楼变成了类似于稀松土壤的结构所赐。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旧多二福恐怕也没想到这一点。
“你觉得这样就算是回答了吗?”
雾岛董香皱了皱眉,就当是那样好了,可问题是,对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一开始就躲在一旁,否则哪能拿捏得这么准?这么一想,对方对她们抱有着某种目的也并非不可能。
朋友还是敌人,终究要取决于目的所在。显然对方回避了她问题中的重点。
是对方没有理解?不,对方肯定理解了,所以才会用那种回答方式,只是对方不愿意说清楚而已。然而这一点,令雾岛董香很不痛快。
“比起这个,我想,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才是目前最紧要的。”
雾岛董香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人类政府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就算这里偏僻了一点,他们也不可能因此置之不理,所以她们必须离开。
“快点走吧!”
说着,叶秋玄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等等!”
雾岛董香连忙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而神代利世看着叶秋玄的身影,若有所思。随便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不过,还没走出多远,雾岛董香便撞上了突然停下来的叶秋玄身上。
“你这家伙,干嘛突然停下来?”
叶秋玄没有回答,而是在嘴边竖起了食指,表示噤声。
“好像有人求救。”
不是他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呼救,虽然声音很微弱,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然而的的确确存在。如果不是足够安静,如果不是叶秋玄极为谨慎,恐怕一点点的脚步声都会将之掩盖。
雾岛董香和神代利世互相看了一眼,同样沉默下来,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却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雾岛董香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叶秋玄开始跨出步伐。
过了一会儿,她们走到了大楼倒塌的废墟之中,这里很接近公园,原本不是被波及地方,不过由于叶秋玄的斩击,引起的飓风,将落下的位置强行扭转,导致这里被波及到。
走到这里,终于可以清晰听到那若有若无的求救声。
“在这下面。”
叶秋玄站在一堆杂乱的石头堆旁,指着里面说道。
“你们帮忙抬一下。”
雾岛董香眉头一皱,对于发号施令的叶秋玄十分不满,你自己那么厉害,就不能自己动手?
倒是神代利世深深地看了叶秋玄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使用四条鳞赫,将石头搬开。
“哈!”
雾岛董香见神代利世那么乖巧听话的样子,不由得无力起来,这就叫猪队友吗?干嘛那么听话,搞得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只能哀叹一声,也加入了搬运行列。
没过多久,积压的石头便被清理出来,露出了里面的状况。
看着眼前的人,叶秋玄三人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起来。一个名字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心里,那就是“金木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