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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身体下方有一团火在燃烧。
    无比渴望着释放,但又总是在关键时候差了一点点火候。
    优等生大人看来并不擅长保健体育这一课目。
    毕竟不是自己身上的器官,她不知道男人的舒适带也是正常的。搓挤竿头的力度有时候太轻柔,有时候覆盖的范围又刚好令人心急地差强人意。即使有在其他渠道补充过这类知识,但真要进入实战,她经验稚嫩的一面还是不免暴露了出来。
    但不得不说,这种陌生而生疏的感觉也有另类的刺激,叫人欲罢不能。
    意识变得朦胧而恍惚。被雾茫茫的空气所包裹,很快连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那个时候的记忆回涌上心头。
    那是不受欢迎的国中时期。一直没有什么女人缘,就连跟女生搭话都拿不出勇气,只能装作盯着手机看来打发课余时间的空虚岁月。
    因为不善言辞,连朋友都没有像样地交上几个,只能默默地缩在教室的角落里发呆,煎熬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世界的色调如黑白电视般单调暗沉。无比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却又因为缺乏自信与毅力,不管什么事坚持了不到一会就暗中放弃了。
    拼命寻找着深不见底的迷宫的出口,为了摆脱普通的国中生这个了无生趣的身份而不断尝试,伸出手来的尽头——
    “诶...?对不起,能再说一次吗?刚才没听清楚。”
    已经不记得脸庞的女生露出错愕的表情,捋了捋发丝说道。
    “...所以说,那个,我对你的事情...不是,应该说是有好感...对不起,明明只是认识了几个月不到而已也太得意忘形了吧?...总之,我想说的就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因为害臊连说话都不流利,支支吾吾地表达着脑子里没有经过整理的思绪。
    “就是要交往的意思吧?”
    “呃、嗯、啊...对,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嗯......”
    “那个,真介君的心意让我很高兴,真的。”
    “那————”
    “但是,对不起喔。因为太突然了,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诶?现在就不行吗?好不容易可以像这样两个人面对面交谈,这样的机会以后可不好找的...”
    地点是操场旁一棵高大的大槐树下。因为已经过了放学时段,正如我所说,附近基本没什么人会经过。
    恰巧一同被选上成为美化委员,有了好开口的契机才交换的邮箱地址。由于回家时间是错开的,用邮件才把人叫了过来。
    一男一女凑在一块,很有可能被错认成是情侣而引人注目。因为不想变得太出众,才特意挑好的场所与地点。
    如果要到下一次的话,那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本来学校就对这方面管的很严,哪怕没有明面禁止,但异性之间的私密往来还是不怎么受到认可的。
    她应该能够理解我说的意思。
    “啊哈哈...需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讪笑的她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比刚才要远了一些。
    “......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想说太伤人的话啦。但是真介君你啊,还是多少分清点分寸会比较好喔?”
    “......”
    “你看,不是有句话叫做要评价对方就先对着镜子照自己吗?真介君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对吧?体育神经一般,成绩发表栏上也从来没看到名字登在上面过。午休时总是一个人在吃便当,想必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兴趣爱好能跟朋友分享吧?不,说到底能跟真介君成为朋友的也只有眼镜宅了,有没有都一样吧。脸吧,怎么说呢?平均线以下的感觉?总之不是我的菜。我也是做了会令人误解的事情呢...只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着太可怜,就自作主张跑过来向你搭话,对不起呢。”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吧。”
    我如拨浪鼓般拼命摇头,想要否定传入耳中的情报。
    冷静一点。
    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一定是这样。那个印象中向来对人友善亲切的她,不可能说出这么辛辣的话来。
    我试图掐灭在心底不安地窜动着的火苗。
    “没什么不对的吧?我只是想帮助孤僻的落单族回到正轨而已。只是这种想法啦。”
    “不...这也太奇怪了!”
    “有哪里?”
    “我们应该是合得来的。对了,你仔细想想,前一阵子在图书室里,你不是说过很喜欢我推荐给你的书吗?”
    “啊,那个啊。对不起,是胡说的!其实我几乎就没怎么看过里面的内容,直接原封不动地还给图书委员了。毕竟我平时就已经够忙了,又要顾学习又要陪朋友,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嘛。”
    “...那、那你前面说的,觉得我的梦想很了不起,想要在背后替我加油这种话...”
    “我有说这种话来着?抱歉,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真介君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想要成为可以昂首挺胸,能够被世人评论的了不起的作、作家...”
    “啊,回想起来了!是那个吧?莫名其妙递给我一本笔记,希望我看完之后可以给你感想。那个时候我好像是说了很有趣来着?”
    “对......”
    “对不起,那个也是骗人的。其实我看了几行就没看下去了。你想,字迹又歪歪斜斜的,整页都密密麻麻地排满着文字,根本就提不起兴致往下读嘛。还有,我对星球啊、战争啊、怪物啊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如果这些部分可以省略掉,说明得再简单易懂点就好了呢。”
    她又接着说道。
    “还有,虽然不太想评价啦,但是真介君的梦想,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种廉价的感觉?交不上朋友,但是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只是因为不想输给别人,就随随便便找了个好像不怎么需要门槛的职业当目标吧?像这样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志向远大的人,就算因为家境和长相被别人看不起也不会往心里去了。想着总有一天会成为很伟大的人,像胆小鬼一样借此来逃避不尽人意的现实。反正就算今天的自己什么也不是,未来也一定会被人认可的。你知道吗,这就叫自我陶醉哦?”
    “不是!我、我只是......”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也就是承认了的意思吧?嘛,真介君会抱有这种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又土气又没什么人缘,想着能够展示出有才能的一面的话就一定能受大家欢迎吧?呵呵,实在很像是你给人的印象呢。”
    她的表情上面像是写着‘你看,说中了吧’,双手交握于身后,笑眯眯地望着我。
    这算什么啊。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有一股莫名的热意从体内直直涌到脸上。思考像是风筝一样断了线,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如果不攥紧拳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暴走。
    甚至产生了这种错觉。
    “——这个周日,一起去水族馆玩那件事...”
    “唔嗯,有点不太行呢......我也是很想去啦,不过...”
    “不过...什么?”
    “说的也是,还是应该说得清楚一点。说真的,我也没想到真介君是带着这种企图来邀请我的。如果早点知道的话,我就可以更狠心一点拒绝了。对不起呢。”
    “......”
    “告白的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放心吧,今天发生的事我是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们从今往后也要当朋友,可以吧?”
    太傻了。
    实在是太傻了。
    为什么我会犯下这么大的误会呢。
    这个女人的眼里明明只有自己。
    在班上跟我套近乎也好,在校门口对我友好地道问候也好,她只是想借助我这个跳板来扮演一个亲切和蔼的形象,以此增加大家的好感度。
    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她选择一视同仁地跟他人搞好关系,纯粹只是出于肤浅的自我满足。索求的不过是外部价值的提升。
    而我竟然没有从一开始看穿这一点。
    不可遏的怒火在胸腔内部翻滚炸裂。
    别开玩笑了!!
    你个该死的婊子!!
    你到底把我当作是什么了!!
    你以为我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才向你搭话的?一想到明天就能和你见面,你知道我到底有多么地期待和开心吗?哪怕能够拉近彼此之间一点点的距离,不管什么努力我都愿意去做...上次你说过你中意体格好的男生,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偷懒过一次体育课,到了放学后也会不自主地绕着操场多跑几圈。你说过你喜欢某个歌星,我就花光了这个月所有的零花钱,把所有的专辑都买了下来听了一遍,只为了能与你多一点共通话题。为了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我每天都表现得精神抖擞。想着一定要升上同一个高中,即使是讨厌的学习也克服了下来。我所做的一切,想要的、希望看到的无非是你的笑容而已!!
    明明是带着必死的觉悟才站在了这里。为什么,为什么这份纯粹的心意非得被这么践踏不可!?
    绝对不能原谅————
    什么的。这种话当然不可能当面说得出口。
    我不记得当时自己回答了什么。结果,那个自己就这样什么也没做,如同丧失战意的逃兵一样从心仪的女人面前落荒而逃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在狭小的、堆满各类杂物、连正常活动都很困难的房间里,视界里充斥着的,只有深邃而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及浓缩了疯狂的阴光。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是这样没错。
    只要她愿意回应我的话,明明大家都可以过得很幸福......!
    那是没有人需要受伤,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
    纸篓里堆满了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新的纸团被源源不断地扔进去,因为塞不下去了而被反弹到地面,转眼间地板变得无从落脚。
    只有一个人在的,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空间。
    又一次的,想着关于她的事情,躁动的血液流向一处,手掌抽搓下体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密集。神色痛苦地弓着腰,为了吸入更多空气而贪婪地张开嘴巴。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表情与身姿在我的脑海里,由毕恭毕敬地奉承和献媚,变成了祈求得到饶恕的苦苦哀求。
    那副面容,与现在的她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