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犹新的是,屏幕里的那部黄黑相间的EK9,在车手神乎其技的自如操控下,就像是一条落入大海中的鲨鱼般自由自在。
被收录进收音设备的呼吸声,一直均匀平缓,充分地显现出车手全程游刃有余的状态。
他就这么在主场车手的面前,肆意大胆地展示着一身深不可测的精湛车技,在冷静明晰的领航员的指示声下,一路电闪雷鸣地穿梭于一道道高速弯间。
每当EK9的车头由于极度贴栏——不足1cm的极短距离,频频擦过内弯的灌木,发出“沙沙”声时,他们的心跳都像是会跟着暂停一般。
看似狂暴的突贯下,是精确细腻到了极点的控制,并且让整个过程显得行云流水般顺畅,让观看的人既感到赏心悦目,又为之热血沸腾。
当“试车”结束,最后这位车技登峰造极的大师,毫无疑问地达成了让整个播放室里都鸦雀无声的恐怖成绩。
这种水准高到让人无话可说的演绎,就算称为‘完美’也一点不会令人感到夸张的一场视觉盛宴……即使摆上WRC的舞台,也不会显得半分逊色吧。
已经事前看过录像、被震惊过一次的东堂社长,这时就能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随着车技见长、也逐渐变得骄傲自满的学员们一脸空白的表情了。
等觉得这教训给得差不多了,他才突然拍了拍掌,把陷入痴呆状态的所有人叫醒:“都看到了?”
不管是现役学员还是毕业生们,都恍惚地看了过来。
知道藤原拓海来历的二宫大辉和酒井沉默不语,其他毕业生却忍不住了,兴奋地出声询问:“社长,这个人到底是谁?还有他参加WRC的录像吗?”
在东堂社长对一切保密的情况下,他们在观看录像前,全对车手的具体信息一无所知。
“他比那个智哥还厉害太多了。”
“废话,这绝对是WRC级别的职业赛车手。”
“那样随心所欲的操控,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难道是社长特意大手笔地请来了世界级职业车队的车手,来这里进行试跑的吗?”
“难以置信,职业级和非职业级差距大也就算了,没想到职业级和职业级之间,车技也能存在那么悬殊的区别。”
“真想看看他驾驶着TOP性能的车子,参加WRC赛事的相关录像啊。一定会更精彩的吧。”
“社长,你快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们吧。”
说到这里,西井不禁苦笑了声:“京一啊,你绝对无法想象,当社长告诉我们,他只是一位纯跑山路赛、并且只开过FR车型的新人车手时……我们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然而恶趣味的东堂社长,为了打击越来越变得骄傲自大的学员们,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事实。
“我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气来,如果说那些话的人不是社长,而是其他人的话,我一定会骂他疯了。”
西井的语调里难掩伤感:“但我们作为东堂塾的毕业生,却必须要相信。”
那可是他们东堂塾学员的主场啊。
却在历届学员里实力都称得上TOP3的二宫大辉的亲口证明、并且提供了和PI数据记录相差无几的计时后,都只能痛苦地承认。
他们不论寒暑,都奔跑了无数次的山路赛道,就这么轻易地匍匐在了一位打破常规的超级天才的身下,被他以凌厉强势的姿态,彻彻底底地征服了。
“就连社长,都撤回了他以前说过的话。”不顾须藤京一的沉默,打这通电话,本来也只是为了宣泄一下心里复杂的情绪的西井,就一股脑地把想说的全说了出来:“他曾经坚持,职业级和非职业级的车手间,最大的差距并不是天赋,而是无数场恶战累积下来的经验。”
职业级车手要频繁地驾驶性能优越的车子,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比拼,经历一场场极高水准的赛事。
那样积累下来的大量经验,才构成了他们安身立命的真正厚实根基。
而纯粹的山路出身的飙车手,由于常年在路况不佳、充斥着无数不确定因素,而不能心无旁骛地驰骋,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相似的高度的。
“但藤原拓海却不同,他竟然连社长的理念都颠覆了。”西井难掩颓丧地说:“而看过他的跑法以后,我只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自命不凡,有多愚蠢可笑。”
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劲的话,说不定会因此产生强烈的自我怀疑,就此一蹶不振吧。
先前一直拧着眉头,心情复杂地听着西井的倾诉的须藤京一。
在捕捉到那个给他已经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名字时,猛然愣住了。
“……藤原拓海?”
他僵硬地重复了一遍。
“就是这个名字。”西井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些,苦笑着说:“除了社长以外,只有二宫和酒井见过他的长相,最近才在群马声名鹊起,居然还是才刚满十八岁的未成年。”
“富士迅速道队你应该知道吧?是在高水准车队比比皆是的东京,都能取得不错战绩的新战队。他们不但特意派出了考察员组织了这次试跑,在得到结果的当天晚上,那支车队背后的社长,据说就已经把最高级别的待遇许诺了出来……就算是在展示了这么大的诚意后,他们却还是担心他不愿意加入的一方。”
连他们的东堂社长,都以很惋惜的语气说着‘要不是富士迅速道队的北原社长和我老朋友,都要忍不住伸手抢人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