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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妃之庶女凰途 第414节
    殷太后眸光微转,全能没理袁之彤,悠然起了身,淡淡道:“哀家乏了,千尘,你陪哀家回去吧。”
    楚千尘起身挽住了殷太后的胳膊,含笑道:“母后,我刚刚不是摘了几枝梅吗,我去给您插瓶。”
    婆媳俩言笑晏晏地往花厅外走去,后方一道道眼神复杂的目光投射在她俩背上。
    大部分人其实还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觉得整件事说不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唯有礼亲王妃、睿亲王妃等几位王妃还有静乐长公主若有所思,联想到方才在暖亭那边单嬷嬷那拙劣的演技,隐隐约约地抓到了整件事的脉络。
    皇后分明是用二皇子算计楚千尘,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栽了大跟头。
    皇后真以为太后是好哄的吗?!
    可笑!
    礼亲王妃有些好笑地勾了下唇,气定神闲地喝着茶,还在想着这件事。
    就现在的结局看,显然皇帝与皇后如今不是一条心了,彼此提防着呢。
    皇帝提防皇后,那就意味着他在提防太子。
    想着现在还被皇帝晾着的太子,礼亲王妃心里复杂,琢磨着今天回去要和自家老头好好说说这件事。
    袁之彤还跪在地上,全身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瘫了下去,后方传来了倪公公阴阳怪气、不冷不热的声音,如同恶鬼的气息般吹在袁之彤的耳朵上。
    “袁姑娘,你要抗旨吗?”
    倪公公近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袁之彤登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了咽喉。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花厅内外,仅仅隔着一道门帘,气氛却是迥然不同。
    殷太后与楚千尘已经走出了花厅,迎着寒风往寿宁宫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袖中都揣着暖烘烘的袖炉,浑然不觉寒意。
    “安乐这孩子啊,以她的心性不宜远嫁。”殷太后望着前方一株花叶落尽的海棠树,感慨地叹道,“若是嫁给昊国从前那位大皇子乌诃迦楼还好说,至于现在……”
    即便是太后从来没见过昊国现在那位太子乌诃图那,也能断言对方并非良配。
    “母后说得是。”楚千尘乖乖巧巧地点头,一副她以太后为尊的做派。
    本来,在王爷和乌诃迦楼的计划里,三公主便不需要嫁去昊国。
    “安乐是个好孩子。”殷太后叹道,唏嘘地想起了一件往事,就顺口跟楚千尘说道起来。
    自先帝驾崩,太后搬到寿宁宫后,皇后借口太后体虚,很少去寿宁宫请安,也拦着不让安乐去,可是安乐偶尔也会悄悄去找太后,前年有一次,太后在池塘边赏荷,安乐突然跑来,还把太后给训了一番,说不可以太靠近池塘,万一落水就不好了。
    “……小丫头训起人来,还怪凶的。”
    殷太后想起这件事,还觉得好笑,唇角弯了起来。
    “我也觉安乐很乖很可爱。”楚千尘也在笑,眉眼间笑意盈盈,如娇花般绽放开来。
    太后与王爷果然是亲母子,他们也很像呢,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殷太后听“很乖很可爱”的儿媳一本正经地说这么说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随风回荡在空气中,何嬷嬷等人不由也展颜,每个人都觉得眼前一片开阔。
    冬天还未尽,寒风呼啸,但她们全都有一种春天已经不远的感觉。
    此时身在花厅里的皇后则是觉得这冬天未必太漫长了一点,脚底一股寒气丝丝地往上升。
    皇后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空荡荡的一片,连袁之彤什么时候接旨,倪公公什么时候离开,也没没管,魂不守舍。
    一直到外面的那出《湘妃扇》唱完,整个花厅都是静悄悄的,唯有安乐不时对着戏台拍手,声音愉快得很,笑声、叫好声不断。
    其他女眷隔三差五地把目光投向失魂落魄的皇后与袁之彤,尤其是袁之彤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气全没了,似乎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戏唱到最后一折时,一个小內侍硬着头皮来请示皇后道:“皇后娘娘,要不要开席?皇上刚派人来传话说,请了安达曼郡王过来。”
    一听到安达曼郡王,众人皆是诧然,目光不由就朝袁之彤看去,袁之彤这才回过神来,俏脸又白了几分,神情惶惶。
    皇后起了身,其他人也陆续起身。
    今天的席宴就在花厅隔壁的流芳水阁中,水阁与花厅以一道游廊相接,众人过去很方便。
    众人说说笑笑地去了流芳水阁,楚千尘也来了,但殷太后没来。
    众女眷按照身份高低坐好,因为皇帝会来,就暂时没有开席,众人全都静静地喝茶等着,不多时,皇帝带着安达曼郡王和另外两个昊国使臣一起来了。
    随行的还有太子顾南谨、二皇子顾南昭、三皇子顾南臻以及一众內侍、锦衣卫等等,队伍浩浩荡荡的。
    顾南昭一进水阁,目光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了坐在礼亲王妃身侧的楚千尘,带着一丝缱绻与伤痛。
    他不能再连累她了。
    一个时辰前在暖亭的事瞬间如浮光掠影般回闪着,好像那尖锐的利刃般一下下地砍在他的心头。
    顾南昭又生生挪开自己的目光,那么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余下眸中与心中的伤痛与留恋。
    他心不在焉地随着皇帝往前走去,心不在焉地在自己的座次上坐下,心不在焉地喝着淡而无味的酒水。
    也没人注意顾南昭,众人的视线多是在皇帝与安达曼郡王之间扫视着,安达曼郡王余怒未消,面沉似水,眼角眉梢还挂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皇帝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面目含笑,与此前在保和殿那雷霆震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先是笑着示意众人免礼,跟着用沉着的目光看向了安达曼郡王,朗声道:“郡王,朕方才仔细想过了,两国联姻是大事,还是应该早早定下。”
    安达曼和随行的两个昊国使臣都被皇帝意外的言辞惊呆了,乍然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安达曼皱了皱粗黑的眉毛,心道:这大齐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朝令夕改,是脑子有病吧?!
    礼部侍郎已经提前写好了婚书,将之呈给了安达曼。
    这封婚书以齐语与昊语分别书写了一遍,安达曼直接看了昊语的版本,目光凝结在了“安兴公主”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安兴公主又是什么人,与他们太子联姻的对象不是三公主安乐吗?
    别人需要给皇帝面子,安达曼郡王却不用,目光如刀地朝皇帝射去,直接就质问道:“大齐皇帝陛下,这安兴又是何人?”
    他这句话已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相对于安达曼的激动,皇帝依然表现得神态自若,仍是一脸笑意,道:“安兴公主,是朕的义女。郡王请签下婚书吧。”
    水阁中一片寂然。
    袁之彤的身子剧烈地一颤,浓浓的绝望在她身子里弥漫开来,似乎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垂着眸,不敢去看安达曼,仿佛一个等待最后宣判的囚犯,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安达曼郡王会同意吗?!
    太子顾南谨也是一惊。
    他还不知道皇帝册封袁之彤为安兴公主的事,更不知道皇帝临时改了联姻的人选。
    虽然顾南谨也觉得以安乐的性子嫁去现在的南昊不妥,毕竟乌诃迦楼是个胸怀天下之人,而现在的昊国皇室无异于虎穴狼巢。
    但是,皇帝在答应后又突然反悔,这简直没把两国的外交当一回事。
    顾南谨欲言又止地抿着唇,终究是没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一旦开口阻拦,肯定落不得好,不仅会被皇帝嫌恶,而且还会让皇帝觉得他勾结昊人。
    顾南谨紧紧地捏着手边的一个瓷杯,几乎将之捏碎,眼角瞥了一眼安达曼。
    安达曼的脸色刷得变了,如墨染般,眼锋如刀般在皇帝的脸上割了下去。
    欺人太甚!
    这大齐皇帝简直欺他大昊太甚,先是要无故悔婚,悔婚不成,现在又要换亲!
    而且,还把联姻的人选从嫡出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所谓的义女!
    义女不过是假公主罢了,大齐皇帝以为他不知道吗,这历来所谓的皇帝义女都是用来与番邦和亲,糊弄那些个蛮夷小国的!
    大齐皇帝这是把他们大昊当作那些蛮夷小国吗?!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安达曼再也忍不下去了,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皇帝,斥道:“陛下现在无故调换联姻的人选,看来果然是要悔婚啊!!”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脸上掠过一抹淬了毒的阴寒冷笑。
    “朕何曾悔婚?!”皇帝可不觉得是他反悔了,“朕当初只说把公主嫁与贵国太子,可也没说嫁的不能是义女啊?”
    “朕要嫁的是皇三女,安兴正好行三。”
    袁之彤的年纪比三公主大了一岁多,如果非要把她算到公主们的排行中,确实是行三。
    皇帝颇为自得,唇角翘了起来,自认他占了一个理字。
    他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安达曼心头的怒火轰然炸开,变成了恨。
    他亲自出使大齐,自然是背负重望而来,而他竟然被大齐皇帝给戏弄了!
    此刻再回想过去这两个多月在大齐的经历,安达曼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尤其,他不仅没能杀死乌诃迦楼,反而还在大齐折了一处暗桩,死了好几个亲信,损失惨重。
    安达曼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主动请缨出使大齐。
    当初昊帝乌诃度罗刚刚登基,为了坐稳皇位,才提出要和大齐联姻,想以此让先帝党忌惮,以此震慑还未臣服的两个藩王。彼时,群臣分为两派,一派人反对与大齐联姻,搬出了乌诃迦楼的说辞;另一派人则大力支持联姻,他就是其中一个。
    直到现在,安达曼才意识到,大齐皇帝这个人卑劣至极,两面三刀,朝令夕改,毫无身为天子的气度。
    大齐皇帝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大昊与之合作,像他这种人,随时都有可能撕毁盟约,反咬你一口。
    安达曼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浪潮澎湃。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达曼,徐徐道:“贵国还要不要签婚书?”
    皇帝冷冷一笑,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自觉自己占了上风,打了对方的脸,心里更得意了。
    安达曼郡王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甚至懒得再和皇帝多说,想像之前一样拂袖而去。
    不联姻就不联姻。
    他这次来昊国最重要的任务是找到乌诃迦楼的下落,确定其生死,这一个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至于两国联姻,并非是必要,他还是有权力中断的。
    安达曼粗鲁地把手里的那旨婚书往桌上一丢,一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来。
    婚书撞倒了桌上的酒杯、酒壶等等,果盆上的一些干果滚落,七零八落,顷刻间就弄得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