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别的宴席上,北元王庭汗王喝醉了,大着舌头和皇上讲述,徐景珩当年在北元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哭了。
皇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北元王庭汗王的一个停顿,一个酒歌,他都记得。
北元王庭汗王被徐景珩抓住,跟着他学习一个多月。
北元长公主因为整个北元对徐景珩的追杀,试图用一己之力,去帮助徐景珩,甚至冒死偷来达延汗的大军令牌……徐景珩说:“公主殿下之情,徐某铭记。然徐某不能接受。”
北元王庭汗王,当年只是一个孩子。
公主殿下是北元的公主,不应该为了私情,做这样的事情。他若接受,就是陷公主于不义。
达延汗故意给公主偷到大军令牌。
徐景珩,不接受这样的拉拢,他是大明的徐景珩。
皇上沉默地抬头看天。
这几年,没有几个人,和皇上提起徐景珩。
徐景珩在皇上的记忆里,皇上也不想去问别人。
可突然间,皇上听着北元王庭汗王的叙述,眼见北元长公主眼里那又爱又恨的泪光,胸腔里酸涩难言。
过了元和十四年的皇上,翩翩少年郎,已然明白,徐景珩的一些过往。
大眼睛粗辫子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走在阳光下的乡间小路,轻轻地唱着歌儿,多么好看。
可是,我的脚伸入草丛,从塞北到云贵高原;我的手伸进湖泊的深处,轻轻作响;我和昆仑上的皑皑白雪同高,或躺或坐地融于天地自然之中,任脑袋间蔓生着草丛。
我是谁?
我将本该给予好女子的爱护,投诸在大明的村庄、山峦、湖泊……偶遇的孩童、桥上的乞丐、哞哞叫唤的牛群。
我将一醉千年,天空、湖水尽在我微醺的眼帘间……
曾经儿时的皇上以为,他打个喷嚏,天地一阵一阵狂风暴雨;他轻呼一口气,天地积雪融化、河水奔流;他生,世界辉煌;他亡,世界随之消灭……
如今的皇上,站在昆仑山的脚下,看着昆仑山的皑皑白雪,平静、冷漠。
天地里的各种生灵,对比山川河流,会移动,会看,会吃,会听,会闻……可是,他们面对山川河流,只能用,一代一代的血脉延续自己。
元和十五年的春天,皇上回来北京,补上去年的会试。
胡宗宪、李时珍、海瑞……光是看章怀秀的“哈利子”,皇上就明白,他们于大明的意义。
大明变了,人杰依旧是人杰。
皇上很高兴,大明如今,不再缺少良将,文臣更是人才济济。
“胡宗宪和俞大猷学习。”
“李时珍爱好医术,先去太医院。大明医科改革,大明的医馆遍布大明各地方,你们任重道远。”
“海瑞去国子监,再学习三年。”
“……”
皇上一一做出安排。
一心当兵做将军·胡宗宪,眼睛发亮。
一心喜欢医术被迫科举·李时珍,惊喜。
因为家贫,无法阅读到很多书籍·海瑞,感激涕零。
章怀秀眼看皇上的“仁慈圣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章怀秀如今和其他大明人一样,关注自家孩子的学习,也关注皇上的成长。
“皇上,今年的生日,要大办吗?臣听说,各藩属国,各地方,现在就开始准备来大明……皇上,世界各地的小姑娘哦。”
皇上面无表情:“张佐,你去告诉他们,无需大办。”
!!!
!!!
!!!
皇上十五岁了!
十五岁的生日,怎么能不大办?
听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开始给皇上选皇后了!
大明人一个个的,“哎吆哎吆,一转眼,我们皇上十五岁了幺!”
民间的大明人那个热情劲儿,自己做新郎官那天,也没这样激动。
还没开始选后妃,光是选宫女,就够大明人乐呵,开心、期待……
对于一直关注皇上“成长”的大明官员们来说,那更是乐呵,开心、期待……
中下层人家,开心于皇家选后妃,选宫女,他们家的女儿,都有机会。
中上层的人家,一边开心,一边不开心,一起要求皇家放宽家世规矩。
四月末的夜晚,月朗星稀,万籁俱寂。
皇上躺在床上,回忆宫人的教导,文老先上、绯衣门主、青衫客叮嘱,目光落在头顶的牡丹百花藻井上。
穹然高起,如伞如盖,犹如覆斗,悬于室内天顶若星辰。
井宿为二十八宿中的一宿,主水。火克木,井中有水,水火相克,为了压伏火魔,在殿堂楼阁最高处作井,装饰以荷、菱、莲等藻类水生植物,以祈天祐。
皇上一一地数着天花藻井的一个格子,一个格子……
不认命的皇上,拒绝用后代延续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小天使们,昨天重感冒,耽误更新。
第99章
皇上拒绝选后。
皇上吩咐张佐:“宫女选拔、控制数量,宫里头到岁数的宫女,都放出去嫁人。
太监招收,也控制数量,老弱年迈的,尽量都给个活儿,放出去养老。”
张佐心里惊骇,只哭诉:“皇上,不选宫女,不收太监,宫里伺候的人不够。”
皇上说:“宫里就这么几个人,除了十二监,东西厂,其他还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