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小小的遗憾:“目前只能这样。贵州到云南,必须修桥。”
徐景珩手里一只铅笔快速画下来皇上的构思:“铁索桥可行。两边架设护栏,桥头附有方便行旅休憩、避雨的楼堞设施,再有盾栏、版屋……只若来往人太多,必然要排队很久……过路可以,走商困难。”
皇上不甘心:“我再研究。”
不管是为了大明边境安危,还是两岸百姓,这里都必须修桥。
皇上在这里研究怎么造桥,大队人马陆陆续续过河,大明人也都知道了,他们的皇上,自己游过大渡河,征集全国会造桥的人,要造大渡桥。
大明人看着小报上描写的大渡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皇上才七岁!
锦衣卫表示,这已经是很温柔的描写,亲眼见过大渡河,那才是震撼。
皇上不光要造桥,还要彻底打通贵州、云南要道,贵州人和云南人欢呼,西藏人、青海人,都眼睛瞪大。
根敦嘉措贝桑波应邀来到西宁,正激动于宗喀巴活佛的诞生地正式建寺庙的事儿,听说后,直接去找巴尔斯博罗特汗和阿勒坦。
五十多岁的根敦嘉措贝桑波,气得满脸通红。
“大明皇帝要做什么?要派大军攻打西藏吗?”
巴尔斯博罗特汗和阿勒坦本来也担心那,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担心了。
阿勒坦神色诚挚:“皇上造桥,对两岸百姓都有好处。”
根敦嘉措贝桑波质问:“单单是为了两岸百姓?”
巴尔斯博罗特汗拉着大喇嘛坐下来:“喇嘛莫要担心。皇上不会要攻打西藏。皇上或者有考虑边境事宜,但他不会直接攻打西藏。皇上连青海都没有打,怎么去打西藏?这横断山,就是天然的分界线,中原的人无法在这里生活,打下来,也统治不了。”
“那怎么会专门走到哪里,去游水?皇上是大皇帝,大明的大皇帝,金尊玉贵。”根敦嘉措贝桑波拿着小报,比划给这父子两个看。
巴尔斯博罗特汗苦笑:“估计是大明的指挥使,徐景珩安排的。”
“指挥使是谁?徐景珩是谁?”
西藏虽然每隔两年就去北京进贡一次,可西藏人对于大明,非常陌生,之所以千里迢迢去进贡,乃是为了朝贡贸易,用马匹珠宝,换取大明的丝绸盐巴等等物资。
巴尔斯博罗特汗坐下来歇一歇。阿勒坦最近忙着整顿青海部落,一上午没喝一口水,举着皮囊喝一口酒,慢慢地讲她印象中的大明指挥使,徐景珩。
“我见到皇上的那一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指挥使,他站在皇上的不远处,好似一个游玩的闲散文人,和皇上同样一身格桑花红,皇上穿得一身霸道,他穿得闲云流水,仿佛天上一朵红色的云。
那是一个极其富有存在感的人,即使他极力压制自己身上的威势,可因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天地的奇迹,叫人一眼就看到,看到就忘不掉……”
指挥使的气质、容貌、身形……都是完美,阿勒坦自从听他父汗说起,就多方打听,却是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真有这么完美的人物。
当时他也就看那么一眼。后来,他找到机会,一细看,震惊之下,浑然忘记其他。
身形修长消瘦,面颊也瘦,更显得五官精雕细刻的华贵,人比草原上的格桑花还艳,比草原上的白云更清幽,一双眼睛仿若草原夜空的星星,璀璨明亮,那是一种,属于少年人眼睛的清澈湛亮,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丝红尘烟火气。
过长的眼睫毛卷着,使得人看起来多了一丝温润如玉。宽袍大袖不束腰带、头上一个红玛瑙的玉冠束发,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他的人只静静地站在这里,你就仿佛看到大明文人的清高姝丽,江南烟雨的柳絮飘扬……
大明说书人口中的徐景珩。
“就见那公子,那个俊啊,真是俊。看到他,你就知道何为‘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花无其魄,玉无其艳。一身玉色宽袍大袖常服,没有任何装饰,头上用两飘带束顶,更显飘逸。如云墨发披散脑后,就这样端坐六角亭中,面带沉思……”
徐景珩那时候是站着,芝兰玉树、风月无边。阿勒坦恍然明白,大明人为什么说,再多的词语,也无法表达他们的指挥使。
徐景珩发现他的目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有对后辈的欣赏、有对外人的夸奖。阿勒坦就感觉,自己仿佛从瓦砾变成明珠,也跟着熠熠生辉。
阿勒坦对他行礼,恭恭敬敬的晚辈礼,发自内心地钦佩:“徐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阿勒坦只比徐景珩小七八岁,但徐景珩十二岁离家周游天下,阿勒坦那个时候还在玩泥巴,更何况还有长辈们那打杀也好,因爱生恨也好的一段缘分,他心甘情愿地行晚辈礼。
徐景珩没有避开,眉眼安安静静,目光中带着赞赏——还很有长辈范儿的,吩咐小厮给做见面礼。
“小王子无须拘束。小王子人中虎豹,和博迪阿拉克汗当年很相似。博迪阿拉克汗一切可好?”
博迪阿拉克汗,是阿勒坦的堂兄,大伯父家的长子,继承北元王庭,用中原的说法,他堂兄是皇帝,他算是宗室藩王。
阿勒坦认真回答:“堂兄很好。堂兄得知徐公子来到青海,嘱咐阿勒坦,和徐公子问好。”阿勒坦犹豫要不要说,他小姑姑也念着……其他人过来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