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服,不甘。皇上知道,他只要好好的,徐景珩就会放心地,离开或者去世。
徐景珩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拖累任何人,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只记得别人的好处。他不要娶妻生小娃娃,也不要名利富贵,一个是自知身体情况、朝局复杂,一个是太清醒,大多数人想要的,他都已经看透。
皇上长大了,自觉更懂徐景珩了,只问绯衣门主:“那徐景珩会娶妻生小娃娃吗?”
绯衣门主一愣,随即笑出来:“皇上你看这天下的女子,哪一个适合他?”
皇上为了小弟弟小妹妹不死心:“大明好女子多。等她们长大脚,徐景珩就喜欢。”
“可是,她们都不是徐景珩要的。皇上喜欢美人儿,可到徐景珩这个程度,外貌、家世等等都是外物。能要他主动想娶的女子……”
绯衣门主有模有样地表示遗憾:“皇上你看,天下的女子,哪个能‘玲珑剔透、冰雪聪颖’,有气度有深度,毫不矫揉造作,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直爽,认可她真的是太可爱,太值得爱?”
“她能洞察人心,也能甘于平凡,内心依旧充满爱;她能本领高绝,不滥杀无辜,也不迂腐……她能懂徐景珩的事情,至少要容忍徐景珩浑身的臭毛病——她长得很丑,出身寒微,瞎眼瘸腿,都没关系,但她一定要符合这些要求。”
海风吹着皇上,皇上一动不动的,皇上已经听呆了。
“叔叔,徐景珩毛病多啊?”皇上真吓到。皇上即使还小,也知道这样的女子,不是,这样的生灵都太不好找,堪比男子中的徐景珩全大明就一个。
皇上着急:“叔叔,西洋的女皇都不达标,其他地方有吗?”
绯衣门主也是忒嫌弃徐景珩。
“叔叔没见过。皇上说得太对了,徐景珩就是毛病多,我们作为好友,也放弃了。本来他下山后,魏国公要是逼着他娶妻,他也就娶了。可魏国公不忍心逼他,现在他身体这样,你要他娶妻,他绝对不对答应拖累人家。”
“……不是大明女子长小脚的原因?”
“可能是?他希望大明女子长大脚。可是江湖美女都是大脚,他喜欢的,逗一逗。他认可的,都当是朋友。几界加起来,少说有十个,都恨的要杀他。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多敌人?都是嫉妒他的,或是喜欢那些女子的男子。”
皇上的嘴巴张大,已经合不上。
“徐景珩是柳下惠,她们为什么要恨他?”
皇上生气,不平。就觉得这些女子都好凶,都不讲道理。
绯衣门主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一下。
“皇上长大就懂了。皇上记得,做完柳下惠之后,一定要跑。天下的女子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越喜欢你越是不讲道理,皇上跑的慢了,就会遭殃。”
皇上愤怒:“我知道。我要练好轻功要逃跑,跑三个月。”
绯衣门主:“!!!”心里念佛,跟着皇上一起愤怒:“对,就这样跑。来,叔叔指导皇上练习御剑。”
年幼无知·皇上,被绯衣门主一通忽悠,一连好几天都特用心地练习御剑。
龙舟到达青州,紧挨着曲阜所在的济宁府,礼仪官、司礼监、地方官……都在忙乎祭祀礼仪,据说那曲阜光杀猪杀羊的人,就有二三万,皇上祭天,也只不过一万人准备祭品。
皇上对此全不在意,一有空就专心御剑。
龙舟上,徐景珩折腾出来最好的配比、最好的口感的黑豆茶,闲暇时间开始用牛奶打酸奶,做奶泡,还要做那什么糕点……
文老先生来到位于四层的膳房,瞧着他一个人从头到尾折腾的架势,摸着八字胡,用一口酒,慢悠悠地开口。
“你真不担心?不管哪个世界,人都要有孩子。”
徐景珩用工部新出的温度计调试火炉温度,眉眼不抬。
“我知道,你也是读着儒家的四书五经长大,岂能不在意?可你……你难道真舍得,皇上将来和你一样?”
徐景珩对着燃烧的火炉,微笑:“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不舍得?说不定,这就是我一开始的打算。”
文老先生一愣,随即苦笑:“你要我们如何认为?毕竟,我们知道你太多的事情。”
他对着炉火不说话。
文老先生又说:“我有时候也怀疑,我们这么折腾,为了什么?放下不好吗?”
沉默。
“放下了,你就可以有功利名禄,有娇妻美妾,有儿女成群,有青史留名……多好?”
“……所以,我这是还没放下?”徐景珩笑出来,“你说得对。放下就是不放下,不放下就是放下。我还纠结于形势,纠结于各种过去,纠结于自己的那点儿事情,确实是没有放下。
我连庆成王那样的人都不如,街边的挑夫船上的船夫,都有家有业,有儿有女。”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改变?娶妻生子,阻止皇上。”
“说得对。大明那么多好女子,贤淑聪慧、恭谦明达,我还有何要求?”
“你既然知道,那就赶紧改变,娶妻生子,生一双儿女,老了含饴弄孙。”
“说得对。”
“可是他说得再对,你也不会答应,是吗?”青衫客的声音传来,人也进来小小的烤房。
接着是绯衣门主的叹气:“你这不是大实话吗?不说他,你那?你也没有娶妻生子。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就红衣侠算一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