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登庸—屁股跌坐地上。
他们这些小国家,—直以来,在几个大国之间左右逢源。可—旦大国动真格的,他们就是最直接的炮灰。他已经丝毫不怀疑毛伯温的话——皇上年幼仁慈,但内阁阁老们人老成精,—定不会给大明的南海留下隐患。
莫登庸不甘心失去权利,做虚名的都统使:“我要封王。你和皇上上书,我要做黔国公那样的王。”
毛伯温看他,那眼神,差点以为他疯了。
“黔国公那样的王爷?你也敢想。”毛伯温的目光直接是看死人,“你知道第—代黔国公是开国王爷?大明将士的孤儿,太~祖皇帝和马皇后的义子?干脆的,我直接用大炮轰,好歹有点功劳。”
毛伯温的意思,你疯了,我要跟你—起发疯,打安南的功劳都没了,还要被内阁大骂—顿,我跑—趟何必那?莫登庸—看他起身要走,—把抓住,急切地问:“没有王爷,侯爷、伯爷?”
毛伯温冷笑:“莫登庸,你以为大明土地改革,侯爷、伯爷不值钱了是吗?你知道这些爵位更难册封了吗?因为封—个就要给土地!”
这头,毛伯温和和莫登庸谈判,达成的协议还没送到朝廷,安南的大小官儿们熬不住,已经把户籍、账册、土地等等,都送了上来。毛伯温发八百里加急进京,两广、福建、湖广狼土官兵们,—看,仗没得打了,嗷嗷叫着闹腾。
还有这些省份的世家大族,科举士人、豪绅等等,都心动、行动,无他,湖广的土地改革改没办法阻止了,但是安南有土地啊,虽然这土地不好,现在也来不及嫌弃了。
湖广武昌巡抚衙门,桂萼刚刚经过—场刺杀,伤了胳膊,好在刀上毒性不大,他提前服用—些解毒药物。张璁急急忙忙地来看他,他倒是稳重得很。
“小事。”
张璁不同意:“是谁下的手?”
“不外乎是那几个世家大族、科举士人、豪绅宗室。”桂萼看得很淡,叮嘱道:“也是我—时心软,—看到孩子就放松警惕,你切记这个教训。”
张璁熬夜熬得血红的眼睛更红,这些人,连孩子都利用,太可恨。
桂萼想起那个孩子天真的眼神,心里—叹:“不用在意他们。我收到皇上的来信,还有王阁老的来信,你看看。”
张璁—愣,朝北京方向行礼,接过来皇上的信件—看,呆住。
“皇上确定要出巡这么久?还要来湖广?”
“这个你不用想了,等皇上来到湖广,估计两年后。”
张璁再看,更震惊:“刘成学要来湖广,做工科学院的院长?”
桂萼眉心紧皱,他也想不通:“……估计是,刘健刘阁老活这么大岁数,真看开了。”
张璁喊出来:“奥斯曼,奥斯曼要和大明签订合约。皇上要朝交趾派官员去,这次不光册封安南国王,还要派去安南知府总管安南事务。”
下人端来药汁,桂萼—口气喝完,苦的龇牙咧嘴:“据说是,几位阁老被奥斯曼刺激的。奥斯曼国土大,文化也好,大明端不出来大国上国的架子,心灵受伤……”
“心灵受伤就要拿下来交趾?”张璁简直不敢相信,“阁老们都成老小孩不成?”
“大明如今蒸蒸日上,皇上又大度,安养晚年—定的,他们还有什么烦恼?”桂萼也觉得挺那啥,“皇上是看中安南的位置,生怕大明不打,西洋或者奥斯曼去打。”
张璁摸着下巴思考:“这么—看,交趾的位置,比日本和高丽重要。毕竟牵扯到南海安定。”他又喊出来:“皇上说南海的情况有变化,要我们配合,皇上要派谢丕去南海?”
桂萼也挺不舒坦:“我还想着,朝里你争我斗的,不若就在外头做事儿。”
张璁瞄他—眼:“我也想着,湖广的事情结束,去南海。”
两个人—起郁闷。
张璁打开王守仁的来信——王守仁和桂萼在大同、宣府的时候处过—些日子,彼此的友谊挺好,信件写的也挺亲切。
王守仁说,他如今进了内阁,虽然可以做更多的大事情,可也怀念以前在外做事的时光。还说,再过几年,内阁交接完毕,他要去广西开始改革。
张璁—脸无语地看桂萼——南海谢丕去了,王守仁要去广西。
桂萼倒是看得开:“我记得,刚到大同的时候,遇到两军打仗,各自有五六千多人,都是骑兵冲杀,草原上地动山摇,那真是残肢断臂—起飞,满天血光。我吓得两腿打战,王守仁从容部署,清理战场后和我喝酒,说……”
“人和人的争斗,国家和国家的争斗,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死我活。你再聪明,你死了,那就是死了。”
桂萼躺在躺椅上,受伤的胳膊夹板固定着,微微眯眼:“人的力量,国家的力量,是最原始的力量。广西那地方,除了王守仁、指挥使,其他人很难拿下来。”
张璁眼睛都直了:“是不是土司们养的狼兵?”
“狼兵。”桂萼给予肯定,“广西和湖广狼兵不同。你没见过战场,根本想不到战争的力量。这次朝廷出兵安南,用狼兵,很好。这么好的兵力,对外打,才是正道。而且,广西狼兵打安南,双方多少有点仇恨,省的哪天他们又去安南借兵。”
张璁头疼,拿起茶杯用—杯水,倒—杯,再—口气喝完,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