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想了一下之后,突然道:“倒是有一个好人选,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就是管着我贾家义学塾之人的长孙贾瑞贾天祥。”
“我贾家男儿的样貌自不必说,而他家父母早亡,只有一对儿老迈地祖父、祖母与他相依为命,他祖父学识不错,对他管教严格。”
“只是如今他祖父、母年迈,家庭条件一般,就想给孙儿寻个过日子的姑娘,贾瑞自己倒也算是上进,每日都在学塾中,代替他祖父看着进学的子弟们读书。”
尤三姐听后,心思就有些动了,但还是迟疑地问道:“那,那他一读书人,会不会......”
贾敬自然知道她没问出来的话是什么,但一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信儿,那荤素不忌地劲儿比起自己混蛋儿子,都是半斤八两。
一个把小姨子给忙活了,一个对自己堂嫂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要不是事情还没发生,又可怜贾代儒本就够不幸的,早年丧父,中年丧子,他恨不得直接死贾瑞。
一想到贾蓉回来跟他说的家学那边儿的事儿,贾敬额头青筋就直蹦,一个挟私带怨,一个贪图便宜没行止,每日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吃食零嘴儿。
且等着这两天儿空出手之后,这家学必须抓起来,可不能认着这祖孙俩将整个贾家的小辈儿们都给彻底毁了。
这些东西在脑子里转着,贾敬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地道:“只要你日后安分守己,他是不会在意的。”
“你若是觉得还行,左右也是咱们自家亲戚,私下里找个机会远远地见一见也是不紧的,到时候你们再自己合计一下,若是行,我让珍儿过去帮着你们说合。”
贾敬基本是确定了,那贾瑞就是个不长脑子又好色的,也不是他非得对王熙凤有什么想法,而是这贾家一亩三分地内,也就作为管家奶奶,又是个爱张罗的性子,这才让他有机会给瞄到了几分容颜,只要能娶美人儿,他是不会管对方是谁的。
尤三姐当即这心里就放下了不少,语气也柔顺了不少:“有劳伯父操心了。”
贾敬摆摆手道:“到底是我的儿子造业,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得尽量帮着善后,你们出嫁的时候,宁国府都会按照正常富贵人家给准备嫁妆,算作赔礼。”
说完,又转头看向贾珍道:“孽障,晚些时候,你先去贾瑞他们家把这事儿给办了,然后从你私库中拿出两千两银子送去家庙,用作施粥,弥补因你让祖宗蒙羞的罪过,你可服?”
贾珍赶紧扣头道:“儿子做事荒唐,愧对列祖列宗,更愧对父亲一直以来教诲,这些惩罚,儿子心甘情愿领罚,等回来之后,会抄写经文百遍作为忏悔,以求祖先宽恕。”
贾敬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神情柔和下来一些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望你能以此为戒,日后行事章法上能三思而后行。”
“你身为我贾氏一族的族长,这就限定了你不能如普通富家子弟那般自在放浪的生活,身正则影直,上廉则下端,你的做法就是下面族人的效仿对象,你懂吗?”
贾珍一边磕头谢父亲教诲提醒,一边儿心中腹诽,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这是先把自己之前的那些事儿给归类到富贵人家不成器子弟的正常纨绔生活,然后又给自己留下浪子回头的借口。
贾敬掩下眸中笑意,然后道:“回去让尤氏给她们配全了伺候的丫头婆子送来,然后在给尤老娘送过去五百两银子,到底是她的女儿被你给糟蹋了,还是得给个说法的。”
这次贾珍是真的差点儿笑出声,自己父亲真不愧是凭自己实力考上乙卯科进士的,这话说的,真是骂人不带脏字。
贾敬等贾珍答应之后,也不看看尤氏两姐妹难看隐忍的神情,直接转身出了院子,看着外边儿路过的人,什么也没说,直接冷着脸回了马车上,车夫一扬鞭,马车往宁国府赶去。
回书房刚坐下不久,下人来报荣国府琏二爷求见,让人进来之后,贾敬冷笑道:“你们哥儿俩倒是通气儿的快,都是好厉害的耳报神啊。”
贾琏赶紧讨好地笑道:“敬伯父莫恼,都是侄儿那会儿荒诞不懂事儿,什么都想着尝鲜儿,侄儿和珍大哥哥都知道错了。”
“这事儿肯定是要给个态度的,您看,要不我也出一千两送家庙施粥去?”
贾敬白了他一眼,骂道:“糊涂!你珍大哥哥那是太荒唐,只有施恩于民,堵住悠悠之口才行,你又不像你珍大哥哥那般,蠢得就差昭告天下了。”
“咱们家虽然不差银子,但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有施粥的钱,还不如花在自己人身上。”
贾琏讨好地凑过去给贾敬倒茶,然后问道:“那敬伯父的意思?”
贾敬因着贾茁对贾琏也是爱屋及乌地,就出声指点道:“你这事情,知道的有限,也轻易不敢再提,至少尤氏姐妹不敢再提,至于你珍大哥哥,他又不傻。”
“但纸肯定包不住火,这事儿肯定还是有知道的,日后万一被提出来,对你的名声终究有碍,而知道的,应该就是那些下人或者周边的族人,他们不敢明着议论主子,背地里却不会少编排了。”
“咱们封不住众人的嘴,那就让他们即便说了也碍不着什么,你珍大哥哥已经被罚了,又是出钱出力,又是抄经闭门,这姿态足够那些子人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