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早在周景琛带人闯进仓库时就被打晕了。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黑漆漆的一片。
她试探着摸索了会儿,屋里没有任何家具陈设,地面湿漉漉的,一种粘粘乎乎类似于腥臭的气味充斥在房间。
血!
地上墙上全是半凝固的血液,到处都是,像极了阴森恐怖的地狱。
极度的惊吓让她顿时高声惊叫起来。
“啊……啊……有没有人?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四周极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苏颖哭了好一会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思考救林洛和把自己关进黑屋子的到底会是什么人。
应该不是秦扬。
和秦扬交往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她花了太多时间和心思研究过这个男人。
秦扬很有礼貌教养,待人接物客气周到,而且他的心非常柔软,和自己在一起后,从没有说过前女友林洛半句不是。
再说,即使秦扬知道林洛出事和自己有关系,肯定也是会先来质问,不可能一言不发就这么把她关起来。
秦律?
应该也不是。
秦大公子董事会上被现任秦太太李雨玲联合几个元老逼宫,去机场又遭遇车祸,断了一条腿躺在医院自顾不暇,哪有心思来管弟弟的前女友?
那救林洛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摸索着找了块稍微干燥的墙角蹲下,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保存体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颖从最开始的强行镇定,不断和自己说话分散恐惧的心情,到现在口干舌燥,嗓音嘶哑,还是没有任何人来。
她突然意识到,绑自己的人也许并不仅是装神弄鬼吓唬她,可能就是抱着把她活活饿死在这里的想法。
再也坐不住了,极度的惊恐让她像头困兽一样不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高声呼叫着,整个人越来越绝望,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无数的小鬼跳出来来抓扯她的衣服,撕咬她的皮肉。
“啊……啊………”
她疯狂地用头砰砰撞着墙壁,声嘶力竭哀嚎着。
苏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用夜视摄像机监视着。
她精疲力尽倒在血泊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漏进一丝光线打破了这片令她快要窒息的黑暗。
苏颖下意识无力地抬起胳膊遮住眼睛,从指缝里看清楚门口站着的那个眉眼隽秀却冷冽无比的男人,几乎虚脱下来。
那是秦扬!
却又不是他!
她从没有看过秦扬这个样子,他眯起眼,眼神十分凛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苏颖全身阵阵发毛,下意识往后挪动,像一只困兽在笼子里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阿扬……”她干涸的喉咙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很快看见秦扬身后拄着拐杖的秦律,也用同样阴鸷的眼神打量自己,心彻底凉了下去。
多年来这两兄弟一直面合心不合,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林洛,齐心协力对付自己。
“苏颖。”秦扬开口,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你是怎么害洛洛的,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给我说清楚。”
“我没有……都是那个叫刘顺的男人做的……阿扬……我也被抓去了……他说可以加大筹码……”
秦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再次将苏颖关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
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渗透进身体,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苏颖害怕地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在静得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阿扬,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回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
苏颖这一次被关在黑屋的时间比上回长多了,当房门再次打开时,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疯女人,歇斯底里地胡言乱语着,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放声哭泣。
她下半辈子都会被关在精神病院,那不是监狱却比监狱可怕一万倍的地方。
苏颖是不是真疯已经不重要了,秦律根本没有心思关心这个,包括自己车祸后一直没有遵医嘱在医院好好治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也难得管。
他现在迫切想要和林洛见上一面。
两人见面的地方定在第一次见面的菲比酒吧。
林洛穿着条羊绒裙,端坐在卡座上,望着拄着双拐刚拆了石膏的男人,浅浅笑了起来。
头顶水晶吊灯的光泽倒影在她潋滟的双眼里,乌泱泱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肌肤细腻柔嫩,极为动人。
“宝贝儿……”秦律艰难地在沙发上靠坐下来,心情有些复杂难名。
一个月前,自己查到林洛失踪最后是去了周景琛的公司,极为震惊。
周家!
那个传说中最富有最神秘的华裔家族,几年前听说他们的业务也开始在国内发展,总部刚好就设在江城,他想要亲自见见周家财阀的掌舵者,却一直不得其法。àyυsℍυщυ.⒞Θм(ayushuwu.com)
这次只是在前台打听洛洛的消息,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迅速下来将他领进周景琛的办公室。
周先生有些失态,眼里的关心关切根本掩饰不住,镇定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排一切,没多久,刘顺的资料被送进来,甚至还找到了刘顺离家出走多年的妻儿。
秦律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
当时急着救林洛,他还没有心思吃飞醋,现在想起来,这个竞争对手也太强大了吧!
不过,自己也不差啊!
“那个周先生不就是比我稍微长得帅一点,钱多一些嘛。”秦律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腿,“宝贝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今天医生都警告我了,说再这么跑来跑去,恢复不好说不定成瘸子了,反正我不管,瘸就瘸,你可不能不要我。”
林洛嫣然一笑:“秦律,你怎么还是这么爱耍无赖?”
“宝贝儿,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大实话。你答不答应我?”
秦律顺势捉住林洛柔若无骨的小手,剑一般地浓眉,眼光深沉。
“洛洛。”他郑重喊着女孩的名字,喉结滚了滚,再次开口,“约你出来是要向你当面道歉,其实这次的车祸并不是意外,是我自己找人做的,所以我才没有让你陪我一起去机场,对不起。”
“你也知道我的继母一直视我为眼中钉,我这次去北美就是因为她联合了一些股东在董事会不断针对我,不过她不知道,这也是我和那些股东做了一出戏,她能给他们的,我可以给更多。我父亲这个人太过优柔寡断,以前母亲在世时他觉得把李雨玲母子常年安置在国外,很对不起他们,现在心里又对我多少有些亏欠,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和李雨玲争权夺利,对他掌控公司更有好处,但他又容不下别人在他眼皮底下耍什么小动作,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扮演好儿子的角色,为的是替母亲报仇,完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不是只要目的崇高,手段不妨卑鄙?”林洛开口问道。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还清楚记得周景琛曾说过的话。
“是。”秦律点头,“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李雨玲掌管世贸集团多年财务工作,半月前税务部门突击检查,她被带走协助调查,不准保释,我父亲急地突发脑溢血被送进医院,这次股东大会上股东一致推举我为新一任董事会主席,周先生也出了不少力……”
林洛点点头,了然,李雨玲软禁了秦扬,让自己被绑架的消息没有及时传递出来,周景琛是迁怒也是责罚。
她并不是圣母,对李雨玲同情不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端起茶几上的鲜榨的柳丁汁喝了一口。
“竟然来酒吧喝果汁,宝贝儿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秦律嬉皮笑脸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林洛捂住嘴,猛地站起来朝卫生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