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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
    阁楼里燃着香,从打开一角的窗缝中溜远,也铺着地龙,整体暖烘烘的,只着一层单衣也不会冷。
    傅深亭从缝隙中将青年审视完,推开房门,后者这才转过身来,平淡的眼神扫过他,波澜不惊。
    定力真好。
    等久了?
    青年边摇头边答:没有,等多久都是应该的,我只听他们讲,有画廊老板喜欢我的画想要签我,但没想到是你。
    态度不卑不亢,即便己身贫穷,来到这奢侈富丽的人家,也没有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品性好,定力强,样貌惊丰色,倒是个人中龙凤,让人难以想象他出身贫寒,要在街上卖画为生,但看青年那低劣的服饰和过于纤弱的身材,倒也不像富家养出来的健壮子弟。
    原来他们是这样说的,可能下面人没懂我的意思,不过倒也没错,我是有家画廊,但不对外开放。傅深亭走进来,他跟青年穿得像一个款式又不太相同。
    深棕的底色上,绣有一层暗纹,迎着光看,能见到银色云络。
    来喝茶吧。作主人的,得主动招呼下。
    好。青年学着他的模样,在蒲团上盘腿而坐,看着傅深亭在案几上亲手主持茶艺。
    不问一问买画的事吗?
    之前给的画钱已经足够多了,今天来这里,就算您不买画也没什么,您叫我过来我过来就是。
    怎么又用了您?刚才还没有这么客气。
    大概是因为,谈到买画就是客人,所以得尊敬吧,你不习惯那我改过来好了。青年边讲视线边跟着傅深亭的手走,他像是没见过,所以有些好奇,轻轻歪过一边头观察着。
    这让傅深亭不得不从心底再一次感慨,那就是,他那位未婚妻,顶多算得上温婉可人,但真要说漂亮,连眼前这位刚出水的美人十分之一也未有。
    大概因为刚沐浴完,细胞吸水打开,整个人脸白女敕清爽,没有一丝女人的女眉气,却又能从端坐的姿势里看出骨子里的清冷。
    傅深亭察觉这似乎是第二次自己拿两者对比,不由得反思了一下。
    不过想想,古代奸臣多貌美,皇帝都有这种偏好,他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珍宝就是有这种能力让他人不由自主地夸赞。
    但初见面的分数并不是恒定的,还希望青年不要做出什么事情让分值慢慢减掉。
    我后来看过你说的画了,很喜欢,我比较喜欢画水墨,朋友也多是一个兴趣,到没怎么跟油画专业的人聊过,所以今天就请你来作客,喝茶。
    谢谢你的招待。青年双手将对方推过来的茶盏接过,捧起来细细品味。
    暖阁一时间没有人讲话,双方的性格似乎都是慢悠悠的那种,谁也不着急。
    这让傅深亭不由得心底满意,若是他亲手烹的茶被对方跟三弟一样给牛饮完,肯定心下惋惜。
    终于青年将茶盏放下,一舌忝唇:虽然不懂,但茶香清冽,很好喝,谢谢你的茶。
    还没问你的名字。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停顿几秒:我母亲喊我阿珂。
    这态度,明显不想与他深交,对自己信息有所隐瞒,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还以为对方平日社交圈子质量低,能认识更高阶层的人会抓住机会。
    不过告不告诉的,对方不说名字,只要想,照样也能查到这个人。
    深亭邃馆销清风,我叫深亭。男人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下,态度温和,其实你如果告诉我真名,我也同样会告诉你我的。
    但大人物,总会有所顾忌吧,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不是更好吗?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我见过你这样的家,也大概能想到你的身份是什么,我这样的人,值不值得交换真名,我心中有数。
    名叫阿珂的青年边讲边抬头扫视四周一圈,最终眼睛落到案几上,伸出手抚了下紫檀木的棋罐上的盖子。
    阿珂自进来后除去看看画,对任何事物都没表现出过明显兴趣,傅深亭一扫他的目光,立即看透其中的意味。
    会下棋?
    我母亲教过我。
    不但没有减分,加分项反而越来越多了呢,男人满意地直接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玛瑙石的黑子:那要对弈一局吗?
    现在?青年有些惊讶,显然知道这会花费很长时间。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傅深亭一直未变的温柔笑容。
    *
    下午五点钟,裴珂坐着傅家的豪车回到宿舍楼下,他今天外出带的画具也被人整理好,等他一下车就有人双手递上来。
    裴珂无视来往学生扫过来的视线,接过道了声谢,就往楼上走。
    一路了,身上的香还没消散,不知道进宿舍会被舍友怎样针对。
    想起今天的情况,裴珂长呼一口气,他以前跟傅深亭接触不多,这人在圈内是有名的谦谦君子,他们也只在晚会上见过几面,一直没有打过交道。直到他后来被迫卖身给殷翡后,陆予越对他再不顾忌,这才说出真相。
    那天卖画本以为只是一面之缘,谁想对方还会请他去作客。
    对于这个人,裴珂知道他做的事后,就感觉这是个隐藏极深,自私虚伪的人,身上流着贵族的血缘,怎么可能真像今日表现得一样,不关心商场一心沉迷艺趣?
    谁这样信了,谁便是傻子。
    是以他也没告诉对方真名,不然以傅深亭的智商,一联想裴琛,恐怕会心下有所猜测。
    裴珂回到宿舍,见里面没人心下松了一口气,他将东西放在床底,一下仰躺在铺面上,看着头顶的床板,在渐渐暗下的房间里睁着眼一眨不眨。
    她母亲只会琴棋书画中的两项,他的棋艺并非从小就会,而是上一世被找回豪门后,为讨好有这一爱好的外公才去学的。
    他总希望亲人会喜欢自己。
    上一世回到家里,被姨母劝说,被裴家撺掇,一时间也为自己的命运不平,为母亲的悲剧愤怒,所以在他们支持下去争夺财产,努力让自己也成为优秀的继承人。
    现在一想,连学棋都是为了别人,他所做的一切里,到底有没有一件是为自己而做的呢?
    裴珂闭了闭眼睛,只感觉一天都提起精力面对傅深亭让人很疲惫。
    但是,假如能成为大哥的朋友,是不是等真沦落到最后悲惨结局时,就有一些改变呢?
    是友总比是敌好。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耳边响起手机铃声,一接听就传来明岚他那位领班的声音。
    裴珂,已经开始上人了,看起来今天客流量也不少,今天加一天工,时间合适吗?
    好的哥,我在学校,现在就过去!
    裴珂挂断电话,坐起身,在完全黑下来的房间里清醒了一会儿,然后翻身下了床。
    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去明岚的机会。
    距离他被找回的日子越来越近,那件事即将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哪件事啊哈哈,大家还记得吗?就说,大哥是不是文化人!是不是!
    傅深亭:我的代号是文化人吗?
    渣作者:不,是装逼犯。
    傅深亭:
    渣作者:哈哈哈想啥呢,一点没有渣渣的自觉。
    【通知】29日周五要上千字收益榜,为位置靠前点,更新放在23:00,感谢理解!龟速作者尽量多更!
    下面与正文无关,可不看
    我昨晚看到热搜,就想起自己,以前做宣发,每天盯热点和明星,神经紧张,跟着跑路演每天睡四个小时,平日上班周末还得去线下活动,还为热度去抹黑搞事炒作,虽然做成加强版纯路人角度,但看对方经纪人暴走找不到始作俑者自己老板还得意洋洋,就很厌恶自己,后来转制片,在拍摄现场继续耗着熬夜,片场人杂乱七八糟,后来身体差劲小病不断,从皮肤到唇到生理到腰,情绪抑郁也很严重,还有些事吧,就离开这个行业了,一直觉得自己是失败者,现在想,其实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每天也很开心,还能给大家写文,十分珍惜现在,也希望大家不要为打拼搞垮身体,命最重要,想一想还有家人,人生在世很短,就多多为自己吧,不要像上一世的阿珂宝贝一样啊,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啊,一不小心说了好多,好羞耻[捂住脸跑走]。
    第二十六章
    陆予越是今天的主角。
    他呼朋唤友,带着群跟自己样玩世不恭的同学,到了明岚夜场。
    其实,即将高考的时刻他从国外回来,安插在圻源私立高中,这举止在圈里传出去,倒多少有些贬谪回来的意思。虽然他的借口是长辈思念小辈,想回国尽孝。
    当然别人没说什么,但陆予越却越来越感觉大家就是这样想的,不过以他无所谓的性格,也只会想,反正名声臭了,挽救不挽救的吧,又不会在身上掉块肉。
    所以他刚到学校,就迅速集结圻源那些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差生,养成了良好的革命友谊,旷课打架无恶不作。
    今晚,又是他们逃掉晚自习出来群魔乱舞的时候。
    我告诉你们,这儿现在可是我三哥的地盘,高二那会儿,我从国外回来,三哥就请我过来,那时候在七楼,头牌争着往眼前挤,那气氛,嗨到不行,这儿经理准还记得我呢。
    陆予越双手插进牛仔裤,边在到处闪动的灯光中寻找座位,边偏头跟身后朋友插科打诨。
    等他在眼前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处空雅座,男男女女陆续坐下,几个跟屁虫开始捧场。
    还不知道你三哥是谁,我记得明岚这场子是宁家的吧?
    嗯,宁二,不过我哥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二这个数字出现都不行,以前有仆人不长眼喊了他二少爷,愣是给打了个半死,得喊他名字,丞远少爷,丞远哥,不过你们跟他不熟,这么叫不上,见了喊宁哥就行,他上次说自己不常在,估摸着你们是见不到了
    陆予越满嘴不着调地胡侃着,接过服务生递过的酒水册,忽而眼睛撇。
    那陆哥今儿这单咱是放开点?能给免?身边有豪爽的女生问他。
    陆予越没回应,直直看向那个方向,眯着眼睛,像是看到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他张开口,舌尖绕着侧牙齿舌忝了圈,终于确定。
    这下他将眼睛睁大,拽过领他进来的服务生,让对方弯下腰附在他嘴边。
    本少爷看见熟人了,把那个人喊过来,正放酒那个。
    说完他松了下手,让对方歪着的身体站直。
    明白了?
    服务生眺望了下那个位置,点点头:明白,您稍等!
    陆予越边看着他往那个方向走,嘴角边翘起抹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怎么了陆哥?旁边狗腿问他。
    陆予越将酒水册往他怀里丢:你们先挑。然后拿起手机拍起照来。
    连拍两张后他点进图库,低下头放大手机屏幕,就见夜店专有的蓝色幽光下,往桌上正放酒的人被身后服务生拍肩转过头来。
    呵,他四哥知不知道这事儿啊?那么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人,不惜隐藏自己真实本性,装出副无良的模样去追认,结果呢?
    看起来清爽干净的小哥,结果也出现在这种地方呢,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啊。
    好学生怎么可能来酒吧这种地方,兼职也不会选这行业吧,还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儿。
    陆予越边想边看了下自己佩戴的腕表,已经晚上十点多,要不要现在跟翡哥讲呢?
    他要是现在把这图给殷翡发过去,他四哥假如之前不知情的话,发现了怕是有定几率马上冲过来,到时候闹起来就难看了,他今晚是别想好好玩了。
    更别说,今天是自己的主场,哪里想请高辈分的哥哥来这里,那他能有几分光芒?
    等找机会再说,反正证据在手上,也不怕质问,多天少天的吧。
    想到这里陆予越将手机重新装回口袋。
    趁着这光景,被喊的那人已经来到他这桌,将手中的托盘撑在桌沿上,站定身体低头看他。
    青年没有立刻讲话,似乎在走神。
    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吧?看你这模样应该是有印象。
    让陆予越提,对方回过神来,微点头,随后扬起个职业性的浅笑:听说您喊我。
    对,我们要点酒,喊你下单不就能给你加提成了。陆予越对着他挤了下眼睛,副为你好的模样,怎么说你也认识我哥对吧,上次咱们还见了面,你是什么来着,噢,科大高材生,咱俩认识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今天给小爷照着贵的点,怎么样?
    青年听这话,抿了下唇,像是不好意思样垂下头:那谢谢你了,各位有具体想要的酒吗?
    我们来点红酒身后有人举起酒水册,直起上半身,打算示意给这名服务生看。
    陆予越把将他手中的酒水册拎起,用手指合上,随手丢回青年的怀里:我来点,你们肯定点的都不贵,红酒要舍利塔、拉夫特城堡,朗姆要百家得,金酒要哥顿,白兰地要人头马路易十三,除了红酒,其他各开两瓶。行吧,先点这些,反正我们人也不多,对,忘问你名字了,上次听过,但我遍就忘。
    青年输入完,将下单手机塞回自己上衣口袋,把身体跟托盘之间的酒水册拿好,低头讲:你可以喊我小珂。
    到社会上,就不以年龄论辈分了,谁贵气谁为尊。
    喔,成,那行,快点啊,我们还等着。
    好的,马上。
    等人走,刚才想点单的那同学凑过来:陆少出手阔绰啊,这单能免?
    嗨,这几个小钱,没事,就当给他赚提成了,转头我就从我另哥那儿拿来,我们哥都谁跟谁,我说你计较这个就没意思了啊,来玩的,带这么多心理负担,又不让你出钱,想那么多干吗。
    陆予越有些不高兴。
    对方听后,只能陪笑着称是。
    *
    裴珂将酒依次上完,才发现陆予越的情绪有些不对,跟刚才那飞扬跋扈的模样对比,现在的他凝起双眉,颇有不耐烦的意思,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谁惹了这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