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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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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岁入被劫
    林不羡和云安双双跪在林氏一族的牌位前, 面前放着堆积了厚厚灰烬的火盆,二人分别捧起一捧金稞子撒到火盆里,噗的一声, 火盆中冒出一股青烟,味道有些刺鼻, 随后跳出火苗, 云安又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取了一些黄纸丢到火盆里。
    林不羡和云安对视一眼,搀扶着彼此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安静极了,就连对视的那一眼都是极短的,可两个人就像长谈过一般, 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这次除夕祭祀,是云安以林不羡夫婿身份的首次家族活动,对二人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经过今日, 云安便是林氏一族全体公认的成员了,也正式成为了林不羡的助力。
    今后,她们夫妻便是同心同体, 同气连枝。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除了先前的插曲,云安之后的表现还算得体, 祭祖转眼来到尾声,林氏宗族的老者正在做最后的陈词,云安忍不住扭头看了林不羡一眼,如果说大婚只是自己一脚迈入了林府门槛的话,自今日之后就是彻底入了林府了。
    云安的心情很奇妙, 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可有一件事,云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蓝星人呢, 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历史记载里,究竟是自己已经无意中改变了这个时空呢,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云安真的好想抓一个这个时空的现代人来问一问。
    祭祀结束后众人回到前院,距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林不羡对林威低语了一阵,回来后对云安说:相公,跟我来。
    好。
    林不羡带着云安径直朝西走,穿过回廊和好长的一段石子路,来到了一处院落,这里十分清幽不见一个下人,但院内明显是被人打扫过了,积雪都被堆在墙角。
    这是哪里?
    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云安朝着正房走去,房间并不大,推开门的那一刻,云安愣住了
    这里竟然又是一间祠堂,供桌上已经摆好了时新五果,三牲祭品,一左一右还点了两盏长明灯。
    这是?
    云安走近一看,牌位上竟写字云氏,先考,先妣之灵位。
    林不羡温柔的声音在云安身边响起,她说:我答应过你的,还记得么?
    云安恍然记起在二人成亲前,问名采纳的环节,自己巧妙地告诉林府的人,自己的家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也的确如此,云安的家人都在蓝星。但听在别人耳中,只会认为云安的家人都去世了,只剩她一个。
    云安记得林不羡的确同自己说过,虽然是入赘,但她会尽到妻子应尽的职责,为云安的家人修建祠堂
    这件事云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听了一耳,就把它抛诸脑后。
    见云安沉默,林不羡以为触动了云安的伤心事,自顾自地说道:抱歉,一早就答应你的事情,迟迟未能兑现。林不羡看着云安的侧脸,思索片刻,才继续以极轻的声音解释道:林府毕竟不是我当家,修建旁姓祠堂的事情我也是和母亲提了许久,她才答应替我说服父亲。只能修在这僻静之处到底还是委屈你了,等以后林不羡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云安抿了抿嘴,虽然她不太懂这个时代的规矩,但既然连林不羡都这么说,修建祠堂的过程一定是很艰难了。
    想也知道,如此注重礼教的家族,怎么能允许外姓人在府内修建祠堂?
    这之中的压力可想而知,可林不羡竟只字未提,默默地把事情做了,只把结果呈现给自己。
    云安向旁边看了看,另外一面墙前面还有自己的姐姐和弟弟的牌位,不过上面都没有名字。
    云安有些不解,转念一想也好,毕竟他们都还在世,写了名字反而不吉利。
    这正是林不羡心思细腻之处,她觉得云安既然是罪臣之女,云安的名字,甚至她报上来的家人的名字都可能是假的,不如就这样来的好。
    谢谢。云安由衷地说道。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自己和林不羡只是契约夫妻,又是以女子身份入赘进府,即便一早达成共识,林不羡也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林不羡松了一口气,答道:这都是我分内之事,你不觉得委屈就好。
    亦溪,我
    先行祭拜,旁的晚一些再说。
    好。
    出了祠堂,林不羡问云安: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云安驻足,转身正对林不羡,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等我想想吧,以后再说。
    好。
    云安本来想问林不羡:假如她回不去家的话,林不羡还要不要她。
    话到了嘴边云安又迟疑了,她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品,就像把林不羡当成了一个备用计划似的。
    而且要是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以林不羡的聪明才智一定能领悟到自己真正想表达什么,在自己还没有主观意识上做好去留抉择的时候,有些东西不易挑明。
    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份心思藏起来,不去伤害她了么?
    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和我说。林不羡突然补充了一句,听得云安莫名心虚,她总觉得林不羡好像猜到了什么
    除夕夜宴十分热闹,宾客尽欢。
    云安作为新女婿,得到了不少红包,赚了个盆满钵满。
    最后的一道菜也端了上来,云安有些醉了,所有人都在等待子时的来临,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启禀老爷,衙门派人过来了。
    大厅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威的身上,云安睁开了迷蒙的眼,猜到了发生的事情。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进来。
    是。
    林福从小门进来,刚打算行礼,又听林威说道:礼就免了,过来回话。
    是。
    衙门派了何人过来,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是一位衙役,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请老爷立刻到府衙走一趟。
    奉了何人命令?
    代理知府,钟同知,钟大人。
    速去传话,请衙役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是。
    林福一溜烟跑了出去,林威对身旁老者说道:三叔公,我
    去吧,带几个腿脚麻利的,随时回来传个话,这边我替你坐镇。
    是。
    林威起身离席,快步出了宴厅。
    大门洞开,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室内温度陡然降了几分,云安拄着发红的脸颊,转头看向坐在女眷桌的林不羡。
    过了子时,林威还没回来,林威的三叔公做主:令众人皆散了,只留下几位有分量的族人继续等待林威。
    林夫人的脸色很差,林不羡和云安一左一右搀扶着林夫人往卧房走去,云安能明显感觉到林夫人的慌张,足下都虚飘了。
    羡儿啊。
    女儿在。
    你说这大年下的,衙门找你爹过去能是什么事儿啊?
    女儿也不知。
    你之前经营族产的时候,没出什么纰漏吧?或者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云安接过话头,说道:娘,您就放心吧。说不定是好事呢?不然也不会叫衙役请人过去了。
    林夫人想了想,呢喃道:也对,衙门没来拿人,应该不是坏事,不是什么坏事
    林不羡不忍母亲如此,唤道:林禄?
    小的在,小姐有何吩咐?
    你骑上马,亲自到衙门口走一趟,使些银子打听打听只问还请了什么人过去,旁的别多嘴。
    是,小的明白了。
    林不羡柔声宽慰道:母亲别担心,或许是衙门里有什么要紧事,让林禄去问问,若是除了父亲还请了别个,母亲就不必担心了。
    好,好。
    来到卧房外,林不羡将林夫人交给房内丫鬟,停下对云安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陪陪母亲。
    我和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林不羡拉着云安的袖子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父亲又不在,你进去不方便再说,还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我今夜就在耳房睡了。你晚上吃了不少酒,早些回去休息。
    那我回去等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随时派人叫我。
    嗯。
    一言为定?
    好。快去吧。
    天快亮时,林威回来了,顶着一头的黑云,他直接去了书房,命家丁请来林氏几位举足轻重的族人也过去,这之中并没有林不羡。
    众人密谈片刻,林威又派人叫来了林不羡。
    一进书房门,林不羡就感到了空前的压力,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林不羡行了一个万福礼,默默坐到了末座。
    林威的三叔公一墩手中的拐杖,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你擅作主张,纳了一纲的岁入?
    林不羡垂下眼眸,低声答道:是。
    孽障,这个家早晚败在你的手上!一旁的小几被林威的三叔公拍的山响,众人纷纷劝解道:三叔公息怒。
    老祖宗息怒。
    父亲,盛怒伤身。
    林威的声音最后才响起,说道:三叔公,我已经处罚过她了。别伤了您的身子
    老者冷哼一声,抱着拐杖不说话了。
    林威冷冷道:岁入银在崇山岭被人劫走了,钟大人的意思是,让洛城所有商户再补交一份儿。可你擅作主张,纳出一纲之数,府内一时间根本调动不了这么多现银,钟大人说,这一纲的银子由林氏一族共同凑齐,限期三日。出正月前,这笔银子务必要送到京城,否则整个家族都在劫难逃。
    原本这一纲银子是南林府自己纳的,旁支除了羡慕,嫉妒,也没太多感受,毕竟陇东林氏是一个整体,宗门风光旁支也有好处。
    可如今这一纲银子变成了整个林氏共同的负担那就触碰到旁支的利益了,即便林威答应由宗门承担一半,可剩下的银子依旧数量惊人。
    一时间林不羡成了众矢之的,要不是尚有林威坐镇,怕是更过分的话也说得出口。
    这边厢,林威的三叔公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说道:我看她是不中用了,不如趁早从旁支物色一个过继到你膝下,我林氏的好儿郎多得是,大印落到一个女子手中已经让人笑掉大牙了,你
    林威眯了眯眼,对林不羡说道:你这次太莽撞了,酿成如此后果,实在令人失望,到小祠堂去思过。林威又对转而对老者说道:三叔公,威儿膝下只有这一个嫡出,养不教父之过,三叔公要罚就罚我吧。还请三叔公再给她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