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豆蔻年华,梳着双环望仙髻,鬓边戴着华贵的绢花,花心的流苏垂直肩头,映着少女精致绝美的面庞,让人见之忘俗。
晏归荼微微挑眉,没想到他这二弟子的真容居然还挺漂亮。
太一真人把云家使者迎入内殿详谈,晏归荼乘机提出告辞,领着自家的仨徒弟大摇大摆地当着云家使者的面,从太初玄宗的正门走出去。
第4章
空桑山占地百余亩,面积不算大,不过供师徒四人居住绰绰有余。
在征求了三个弟子的意见后,晏归荼把门派选址定在了前山瀑布的对面。
修建房屋原本是一件颇为费力的工作,不过有晏归荼在场,三人合抱的大树他随手拍断,卧牛大小的巨石他一脚踢开,建宗立派的进度立刻大大地加快了。
太阳下山时分,四栋潦草的木屋错落有致地分散在树丛间。
晏归荼的木屋在最靠近悬崖的位置,几乎是半凌空的状态。旁边是云君眉给自己起名为云涧小筑的小木屋,外头还移植了一小片兰草。
与云涧小筑对立的是司华年的木屋,外表粗糙简陋,有的地方连树枝都没砍干净,但胜在面积大且结实,他甚至还有闲心为自己的小屋收拾了个院子和厨房。
在最外围的地方,是凌江羽的屋子,不比晏归荼的有雅趣,不比云君眉的精致,也不比司华年的结实耐用,空荡荡屋子的雪洞一般,里头除了一张木床什么也没有。
晏归荼自作主张从附近的山上采了一把清雅秀丽的山花,截了段竹筒把花插在里面,顺手放在了凌江羽屋子的窗台上。
凌江羽顿了顿,低声抗议道:“师尊......”
“咳咳,”晏归荼晃了晃食指,提高音量道,“本门第一条门规,师尊的决定要无条件顺从。”
旁边的云君眉和司华年都点点头,认认真真地将这一条门规记下。
凌江羽垂眸,没有再提出反对的意见。
晏归荼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从三个弟子身上逡巡一圈,干脆地在房间的木板地板上盘膝坐下,撑着下颌看着三人:“趁这个机会,你们有什么该告诉为师的秘密,老实交代吧。”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地在房间里坐下。
司华年最早撑不住,他低着头小声道:“师尊,弟子......弟子的父亲其实是朝家如今的家主朝渊,弟子的母亲乃是越国送去的侍妾,因为母亲在家主娶正妻之前产下弟子,后来家主大人为了迎娶星黎仙宗的掌门嫡女碧姝仙子,将我们母子赶出了朝家。两年前我母亲病故,弟子便只能去赌坊里做个杂役谋生。”
接下来的故事不必司华年详说,晏归荼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星黎仙宗的碧姝仙子出嫁前他是见过的,那女人美艳有余却端庄不足。性烈如火,并不是个能容人的。
她与朝渊成婚三年以后生下独子朝旭阳,朝渊也为她散尽侍妾独宠她一人,成就了修真界里的一段佳话。当然,不会有人在意那些被遣出家门的侍妾庶子是如何生存的。
“弟子嫡母她......”司华年到底性格太过憨厚,实在做不出来面誉背毁的事情,只是含混过去,“弟子担心,嫡母若知道弟子拜在师尊门下,恐怕会为难师尊。”
“无妨,你以后安心留在本派,不必担心其他。”晏归荼拍拍大弟子的肩膀,目光转移到云君眉的脸上。
云君眉抿了抿嘴角,接着司华年的话头说下去:“弟子......便是刚才那两个云家使者要找的云家嫡女云君眉。”
除了后知后觉的司华年之外,晏归荼和凌江羽两人的表情都不意外。
“弟子不愿与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成亲,更何况那朝旭阳风流成性,在外面红颜知己无数,自己却仗着家族势力不思进取,只天天厮混在青楼妓坊倚红偎翠......”云君眉柳眉倒竖,这让她那张易容之后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脸上也多了几份光彩,“弟子不愿嫁给一个这样的人,潦草一生,只能避走家门。”
晏归荼轻轻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个穿书者穿来之前,真正的朝旭阳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有谁能舍得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这样一个前途暗淡的修界二世祖。
不过为云君眉定下这桩婚事的不是她亲娘,而是她父亲的续弦。那个女人只盼着云家能够攀上一门好亲事,哪里在乎云君眉这个前妻的孩子会不会幸福。
晏归荼最后将目光转向凌江羽。
凌江羽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淡淡地看着晏归荼:“弟子全族俱亡,尸骨无存,唯弟子一人蒙师尊出手救下,侥幸活命。只是凶手是何人,为何遭此灭顶之灾,弟子一无所知。”
晏归荼看着小弟子万籁俱寂的眼神,轻轻皱了皱眉。
他本是打算随手收下三个弟子顶了上辈子那三个白眼狼的缺,随便教教也就罢了,但是眼下听着三个徒弟的悲惨身世,他却是当真有些心疼了。
这三个孩子中最大的司华年不过十六岁,云君眉才十四岁,最小的凌江羽只有十一岁。
特别是凌江羽,原本该是灵动充满希望的少年如今眼底只剩下繁华过尽的苍凉寂静,沉稳得不像个十一岁的孩子。
灭族之痛让凌江羽一夜成长,他在家族的血海深仇之中羽化,但是谁又能知道在黑暗中破茧的到底是沐浴阳光的蝶还是沉沦深渊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