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拒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恶意违约?”
“……”
邵行掏出刚签完没多久的同居协议,直接一板一眼地念起来:“协议第27条,甲方与乙方应保持良好沟通关系,共同构建和谐友爱和平共处的感情培养氛围,杜绝任何暴力和霸凌行为,恶意违背本条原则的一方,应承担全部违约责任。”
邵行一连念了五遍,开始念六遍的时候,目瞪口呆的沈祺然终于回过了神:“停停停!”
他被对方念得脑壳疼,并严重怀疑这前大典狱长的酷刑手段之一,就是用这种活死人的口吻给人念经,从而把人逼疯。
“你少吓唬我,我根本没恶意违约!”沈祺然振振有词。
“你对我实施了暴力行为。”邵行说,“冷暴力也是一种暴力。”
“……”
“我们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
“协议第27条……”
“停!”沈祺然疯了,“出门!我出门还不行吗!现在就走!”
***
一个小时后,沈祺然和邵行坐在了某家餐厅的包厢里。
地点是人族党选的,繁衍季是一个民众格外躁动的时期,沈祺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安全性低的地方他是万万不能涉足的,这家餐厅是人族党的地盘,安全性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
邵行对在哪里用餐并没有意见,只要目的达成就好。用餐开始没多久,他瞄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几位保镖,突然小声对沈祺然道。
“我想和你单独聊几句。”
沈祺然手里的叉子停了停,他就知道尤斯塔大费周章把自己支出来,肯定不是为了吃顿饭这么简单,对方果然是另有目的,难道他发现装在家里的窃听器了?
这种小伎俩果然瞒不过这位特务头子啊,估计很快这些窃听器就得报废了。
沈祺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几位保镖立刻退出了包厢,沈祺然开口道:“你想聊什么?”
邵行斟酌了一下,缓缓道:“我看过你的调查资料,资料里说你并非王城本地人,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仅来历成谜,而且两年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
“没错。”沈祺然坦然道,“你要是想套我的话,就省省吧,以前的事,我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哪怕已有心理准备,邵行还是有些失落:“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哪怕是一点点的片段?”
沈祺然“嗯”了一声:“全都想不起来。”
他对尤斯塔的问话并不意外,这两年里,明里暗里来刺探他的人数不胜数,毕竟他的身世是一个很大的疑点,虫族党一直想把这个当成打压他的突破口,沈祺然应付得多了,演技早已炉火纯青,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那种。
邵行盯着他的眼睛,沈祺然坦然地与他对视,两人目光交锋片刻,邵行突然又问。
“如果你真的完全失忆,为什么会弹奏钢琴?”
“这可能是我的天赋技能吧。”沈祺然非常熟练地把解释了一百遍的标准答案又重复了一次,“技能是刻在骨子里的,根本忘不了,就像你们虫族党筑巢一样,来自于虫族意识,天生就会的;而我们人族党的人类意识爆发式觉醒时,有些人也会获得来自人类先祖的技能传承,这种情况虽然罕见,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些说辞在沈祺然的档案里都有记录,邵行当然知道,只是不死心想再确认一次罢了。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自己的过去吗?”他问。
“我为什么要好奇?”沈祺然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我现在过得很好,人族党的大家对我也很好,我每天开开心心没烦恼,何必在意自己的过去?细究以前的事情没准还给自己添堵。”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认识的那些亲人或朋友,也许还在一直找你呢?”邵行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
沈祺然微微蹙眉,抬头看了“尤斯塔”一眼。
“不会有人找我的。”他说。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并不是不相信曾经的情谊,也知道可能会有人为他的离去伤心,哭泣,哀悼,可也仅止于此了。
没人会异想天开地去寻找“死人”的下落,哪怕是……那个人,也不可能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当然,他也不希望对方会做这种事情,时间会抚平一切,无论是锥心刺骨的伤痛,还是刻骨铭心的爱恋,所以他留下了那段全息影像,希望那个人能正视现实,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继续他接下来的人生。
“你怎么知道会没有?”邵行皱眉,“你对自己过去的亲友那么没有信心吗?”
沈祺然突然有些烦躁,他并不愿和别人多谈自己的过去,这个特务头子却非常没有眼色的一直追问,让他非常不爽。
“如果真的有,能找来早就该来了。”沈祺然低头继续用餐,垂下的额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语气也明显冷了许多,“既然一直没来,那就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邵行一怔,心口像被锐利的针尖刺了一下,正想再说什么,对方的人突然抬头盯着他,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沈祺然冷冷道,“你要是再啰嗦,我就立刻走人。”
看出对方的确动怒了,哪怕有千言万语,邵行只能闷在心里。之后两人再没有交谈,沉闷地吃完了这顿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