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关心逸王来江南做什么,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白龙鱼服舟车劳顿,当成纯粹游山玩水也太说不过去。
可他也没什么动静。
挑起南家和乐家矛盾之后呢?难不成真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乐则柔托腮瞧着狼牙坠子出神。
外面鹅叫声越来越近,打断了乐则柔的思索,她笑着看向窗外,赵粉忙去挑帘子,“令姐儿来了。”
那只大鹅亦步亦趋跟在乐嗣令后面,撅着屁股雄赳赳气昂昂,冲赵粉“嘎嘎”大叫。
鹅是乐则柔为了让乐嗣令知道鹅黄颜色给她买的,本来看完就要放到厨房养着,乐嗣令蹲着瞧了半天舍不得,就留在了她那儿养着玩儿,一个多月小鹅长成大鹅,她天天带着这大鹅上学下学满处转悠,也是一道奇景。
大鹅要跟着乐嗣令进屋,被她握住脖子往门口栏杆一栓,鹅愤怒高叫,乐嗣令一板一眼说谢谢赵粉姐姐,抬脚进了正房。
她正肃绷着嘴角,跟安止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
“给母亲请安。”
“好孩子。”乐则柔看她小大人儿似的样子想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昵地贴上额头蹭蹭,揉着她脸说:“今天穿得真好看,令姐儿真漂亮。”
白纱挑线裙子隐着银丝,行动间光华闪现,藕丝小衫又凉快又清丽,再加上别在丫髻几朵宝珠茉莉,清清爽爽大大方方,让人眼前一亮。
乐嗣令在她面前就是十岁小姑娘样子,抱住她脖子,抿出一个梨涡,小小声地,“是如意姐姐帮我挑的。”
“你喜欢吗?”
“喜欢。”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往她怀里躲了躲。
乐则柔心软得不得了,亲她脸颊一边一下,对赵粉说:“赏如意一个月月钱。”
赵粉应声而去。
之前照顾乐嗣令穿衣的丫鬟是平安,许是为了讨乐则柔喜欢,她拼命给乐嗣令往素里面打扮,绀青深蓝的往身上招呼,乐嗣令本来就不白,老气横秋衬跟烧火丫头一般。
这点儿小心思没两回就被乐则柔发现端倪,她直接又派了一个大丫鬟过去专门服侍乐嗣令起居。
按她的话说:“小姑娘哪儿有不喜欢漂亮的?怎么好看怎么来,又不是没钱。将心思放在忠心为主上,好儿多着呢。”
赵粉心里暗自琢磨,经此一事,日后再没人敢轻视乐嗣令了。
乐则柔正在做出门前最后一项准备,她和乐嗣令面对面站着,“今天咱们出去,有新鲜东西你自己跑去看。”
“不行。”
“陌生人跟你搭话。”
“不理。”
“走丢了找不见娘。”
“等在原地,不跟别人走。”
“好孩子!”乐嗣令仰头笑,乐则柔抄着她两腋抱起来,“走,逛庙会去喽!”
四月初八佛诞日,宜供奉参拜,各处寺庙香客伛偻提携往来不绝,远远就能看见路上黑鸦鸦人流如织,像蚂蚁过桥。
乐嗣令忽闪着大眼睛张望,“娘,咱们为什么不去烧香啊?”
乐则柔牵着她慢慢走,不答反问,“那令姐儿觉得他们为什么去烧香呢?”
“求平安福禄,积攒功德,死后往极乐世界。”
“所以大家给佛祖上香是有所求。”
乐嗣令点点头。
“但娘觉得求佛不如求己,想同佛祖求索,不如多做善事,善事做多了自然有福报,先要渡人才能自渡。”
乐嗣令似懂非懂。
清朗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母亲的意思是与其捐香油钱,不如拿银子修善堂。该玩儿的时候就好好玩儿,不用时时想着神佛,平时做好事就是了。”
乐则柔不妨一惊,紧接着回头看见来人又是一喜,她笑得眉眼弯弯,甚至小小地跳了一下,“你怎么来了!”问句愣被被说出感叹语气,
一身素色苎麻袍潇洒飘逸,安止含笑踱过来,吸引了不少目光。浴佛节宫里也忙着杂务,安止没提前和乐则柔说就是怕不能脱身,让她空欢喜一场。
乐嗣令看见他就抿紧了嘴角。
安止注意到了,他也不搭理乐嗣令,随手取下乐则柔发间柳叶,“出来逛逛的功夫还是有的,走吧。”
庙会上唱戏打鼓热闹得不堪,表演踩高跷和喷火的吸引最多叫好声,沿街摊贩卖力招徕吆喝,罗列不少新奇玩意儿。
乐嗣令拽拽乐则柔裙子,“娘,这是什么。”她指着一个扁圆带孔的木制品仰头问,大眼睛忽闪忽闪。
“你再说一遍,娘没听清。”乐则柔正和安止说明年从西域进货,连忙弯腰俯身听乐嗣令说话,安止看向乐嗣令,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善。
乐嗣令一抬眸,微微瑟缩飞快凑乐则柔怀里。
乐则柔不用猜也知道怎么回事儿,头大如斗,回头瞪安止一眼,也不理他喊冤,有些费力顺着乐嗣令手指方向辨别角落里的东西。
“那个应该是哨子?大概是吧。”
在她不注意的地方,乐嗣令和安止对上视线,然后咧出一个小小的笑,隐秘而得意。
安止“嘶”地声往前走了一步,乐嗣令马上又往乐则柔怀里凑更紧,乐则柔忍无可忍,起身小声跟安止说:“多大人了,不许吓唬孩子。”
安止简直冤屈。
三人走走停停,安止和乐则柔多少珍玩没见过,主要是陪乐嗣令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