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棚不到两平米,桌板就是入门,考生进入以后差役再上锁,未考完不得出入。桌板跟考棚同样的长度,下面放个用来小解的瓦罐。
春寒料峭,学政体恤考生,在每趟考棚中间放了一个火盆子,季诚运气不错,火盆就放在他考棚的中间。
他伸出手够着火盆的温度暖了暖手,待手指不那么僵硬了,便坐下等待差役发考卷。
第一场考时文,一共三道提,两道小考题,一道大考题。基本都以默写四书五经为主。
四书五经他早已经背熟,需要注意的就是不出现墨点错字。季诚稳了稳心神,开始在草纸上默写。
一直以来的努力只看一朝,季诚在草纸上默写完,一字一句的查缺补漏之后,深呼了一口气开始誊抄。
他答完所有试题之后,活动活动已经快没有知觉的手腕,坐在考棚的长凳上看着周围一圈的考生。
人只要专注做一件事便可以,不知日薄西山倦鸟归巢,亦不知东方既白日残渐隐。考题答完了季诚五感全部归位,桌子下边的尿罐子散发着阵阵幽香,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反正都答完了在这受冻,还不如早些回去,他刚要举手示意,就见差役往斜对面的一个考生卷子上盖了个印。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屎戳子了,他也怕有这个犯了忌讳,连早饭都没敢吃。古时科举一旦有学子忍不住想大号,可以跟差役举手去旁边的厕所方便,而同时也会赏你一颗圆圆的黑印。
但凡被盖上这个黑印的卷子,都会被放到一旁,阅卷管看都不会看,不论文章多么完美也是与名次无缘了。
提前交试卷的考生寥寥无几,许克忠说过,若对你的文章胸有成竹,那尽可以提前交卷,如果不是,那最好老老实实等着考试时间结束,千万不要以任何一种方式提前引起考官的注意。
季诚也是被冻僵了脑子才不好使,一时间竟然忘了嘱咐。
等考生们被放出来的时候,不论之前进去的是志得意满,还是踌躇满志,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个个一脸菜色。
刚跨出考院大门,他就远远的看见林悠垫着脚尖,站在一颗大树下面张望。一时间冻僵的四肢好像从新回了血,季诚脚步突然轻快起来,他几步就跑到林悠身边。
“等多久了,”在外面他也不好直接把人搂进怀里,只能摸头稍解心头痒。
“刚来不一会,”其实他过了午后就来了。
少年的鼻头和脸颊都冻红了,一看就是在撒谎,他用手搓了搓那比他手还凉的脸蛋,说:“咱们快回去,我都要冻死了。”
林悠放下背篓,把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小棉被打开,里面放了一个水壶,水壶下面是平时抱着的手炉,水壶还是热的,他把水壶递到季诚面前,吸了下鼻子道:“诚哥,姜汤,先喝口暖暖身子。”
季诚心头忽有一阵热流汤过,险些红了眼眶。他咕嘟咕嘟的灌下一大口姜汤,久未进水的食道被灼烧的火辣,“走回家。”
虽然他们只是回客栈,但他还是说了回家,这茫茫世间能让季诚称做家的地方,必须需要加上个前缀“林悠。”
季诚走在前食指在宽大的袖子底下,牢牢的勾着林悠的小指,行至人少处,季诚版蹲下道:“小林子,上来。”
这又不是在无人的村路上,林悠那薄面皮怎么能答应,他道:“诚哥,在外面不好这样。”
“小傻子,快上来,”季诚道:“我现在就想背自个的夫郎,你让不让吧。”
那母鸡一样的姿势纹丝不动,看架势如果林悠不答应他,他就能一直在这撅下去,林悠瞄了下两边,见没人往这边瞄,便行云流水一般熟练的趴上了那人肩头。
宽阔结实的背上,林悠的头跟着稳健有力的步伐一点一点的,他枕着季诚肩膀。薄薄的外衫传出来的温热,暖着他整个胸膛。
林悠眼皮发紧,他忽然想,在这个肩膀上,一直就这么睡下去也很好。
客栈的小二识趣的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桶热水,季诚在浴桶里把一身寒气泡的都差不多,在眼皮打架快要睡着的时候,才肯罢休。
第48章 第一天就如此遭……
第一天就如此遭罪, 还有剩下的两场考试等着他。
季诚吃完晚饭开始在屋子里捧着书本绕圈,直到肠道送走他的客人才算罢休,他可不想第二天憋的肚子疼。
他在床上翘了会二郎腿, 客房里虽比不得自己家暖,但也绝对不冷。可这一个人的被窝还是稍显伶仃凄然。
只思索了片刻,他就抱着枕头去敲开了隔壁的门,“诚哥,你怎么还没睡。”
眼前这人抱着个枕头, 还没等他把门全都拉开,就挤了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 自顾自的就钻进被窝,熟练的跟自己的床似的,拍了拍床板道:“小林子,一个人睡太冷了, 咱俩一起呗。”
林悠瞧着那赖皮笑容,活像个大尾巴狼。
快半个月没捞着人抱,林悠刚进被窝, 他就急吼吼的搂着人家, 恨不得来个‘全方位覆盖’。
林悠的半边身子都在那人怀里, 三天以后还有考试,他警惕道:“就这一天, 先说好不能亲我。”
刚才还神采奕奕的大尾巴狼,瞬间就丧眉耷眼。这还是天天强调自己年纪不小了想跟他...这样 ...那样,还是那个着急给他生孩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