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里有鸡蛋还没咽下去的张勋,一时激动的直咳嗽。那京中那么多王侯世家,那家到了冬天不是靠着炭盆取暖,有了这么暖和的东西谁不想要,这东西还不想火炉子点上一宿,一鼻子的黑灰。
要是这法子是王爷的,说不定那皇帝老儿就能对王爷好点了。
眼见着张勋嘴里就要喷蛋黄,季诚眼疾手快的把林哥儿和他的饭碗全端走,蹭的一下就把林哥儿拉开,生怕被喷到。
差点没噎死的张勋:... ...你至于吗你。
看着总算是缓过来的张勋,季诚憋着想笑:“张大哥,还激动不,不激动我继续说了。”
... ...
张勋还大口的喝着粥,他用眼神示意季诚继续说,季诚道:“还是吃完饭的吧,我怕你再喷饭。”林哥儿在一旁咬着筷子尖肩膀抖动,忍得腮帮子都疼了。
张旭:... ...这嘴多少有点烦人。
揣着火炕火墙、种菜技术的张勋打马离开大雁村,那速度跟有追兵没什么区别。
投桃报李嘛,这齐王帮助了他这么多,这点小点子在季诚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种菜的方法告诉了齐王,还是得知会许大山一声为好,不能俩人买卖刚开始就掀了锅内了讧。
许大山得知这事后,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相反的,他觉得这样的法子就算是一开始只在富人圈里流行,到了后来也会慢慢的平民化。
就说这种菜,哪一家的老爷能亲自动手,不都是家里的下人或者长工来做,冬日里本就没什么进项,有了这项活计,穷苦人家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一个古代人的思想能如此通透实属难得,季诚再一次对许大山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有了齐王拿来的学神策论,季诚学习起来不可同日而语,若说之前他想考科举,就算他日日用工苦读,也没有把握在院试中取得名次。
毕竟那些学子日日苦读多少年,都未必能金榜题名,他半路出家的泥腿子,实在是没底气的很。可有了这些资料就好像是名师一对一,之前怎么琢磨都不懂的关巧,有了这些就没那么难了。
年底前许大山又送来了一次买菜的收入,临近年关这次银子比上次多了不少,一共两百两,季诚全都存进了钱庄。
这一日季诚早早的句出了门,他现在学习兴致高涨。自从背熟四书五经之后,他就日日清早去许克忠家报道,在人家的厢房一关一整天。
一般的时候林哥儿都会跟着去,季诚学习他就和许涟在一块待着作伴。年前需要做的活多,虽说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林哥儿也想过一个像模像样的年。
家里的床单被罩季诚怕他累到,不让他动,林哥儿就开始剪窗花,准备吃的。季诚教他的方法,把南瓜蒸熟揉进面里,然后再捏成各种形状上锅蒸。
林哥儿最喜欢小兔子的,南瓜饼需要多做一点,村长家族长家还有杨槐家都要送一些,其实田淑芬家林哥儿也是想给的,毕竟这半年季堂在他家帮了不少忙,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人高的大门拉开一角,门外并没有人,林哥儿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在院墙拐角处发现了一个人影子,林哥儿警惕道:“谁?”
那人听见声音明显的抖了一下,林哥儿拿起门边的木棍就走了出去,到了墙角一棒子还没挥出去他就愣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姑姑“林二娘。”
“姑姑,你这么在这,”林二娘还是穿着多年的旧夹袄,五指通红关节处冻的青紫。
“林...林哥儿,你真的就嫁了这户人家了?”林二娘把他拉到一边生怕有人看见,她自以为小声,其实嗓门大的很,她一只耳朵早就坏了,另一只也一直淌着脓水。
林二娘常年做粗活的五指,死死的扣着林哥儿手臂,她像是生气,又像是哀求道:“林哥儿,你不能就这么嫁给姓季的,林家还有我在,我没同意,没经过长辈你怎么就能嫁人呢!”
“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去,”林二娘眼神闪躲像是提防着有人看见,她肺管子里好像是有个风箱,说出的话都放在喉头,有一些含糊不轻。
但林哥儿还是听得分明,这个爹爹死后把他带大的姑姑说:“那有人一文不花就把媳妇娶进家门的,你快跟我回家,左右你都是季家的人了,让他拿银子来接你。”
林哥儿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个佝偻着的妇人他好像不认识,这妇人应该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跟赵仲怀串了魂,要不然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姑姑,你要不要去我家做会,你还没见过我的夫君呢,”林哥儿死劲拉下扣着他的胳膊。
“不...不行,季家还没给彩礼,他不能救这么娶走林家的哥儿,这亲事我不同意,”林二娘好像是疯魔一般,拽着林哥儿的胳膊就往外拉。
“姑姑,你放开,放开,你拉疼我了,”林哥儿想推开林二娘易如反掌,可毕竟是亲姑姑到底没下去手。
林二娘猛的回头,乱稻草一样的发丝遮住半张脸,眼眶里阴鸷的眼神好像刀子一样盯着林哥儿,她道:“疼什么疼,这你就嫌疼了,你姑父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疼,你不该早就习惯了吗?”
“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你应该陪我挨打啊,”林二娘掀开袖子,上面一道道叠加的青紫痕迹:“看看,你走了他就只能打我一个了,我一个人挨打多疼啊,你该陪我的,你就该陪我...要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