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倾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又挑不出哪里不对。
说话间霜落已经全副武装好,她今日穿的是一身大红披风和鹿皮棕色靴子,整个人看上去粉粉嫩嫩,娇艳中带着几分清纯,美好的让人惊叹。
魏倾捏捏小姑娘肉嘟嘟的脸:“除了青竹芍药,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人跟着你,若遭遇不测白昼等人自会出手。”
“太医院换过几拨人,如今看似李太医最大,其实背地里还有几个小团体。不过无须忧心,李太医知道此事自然会配合你,既要说的隐晦还要表达清楚意思……”
“如果中途被为难了也无须忍耐,只管摆出架子训人……”
“冷不冷,要不再多穿点。”
魏倾唠唠叨叨,好像头一回送女儿上学堂的爹爹,既担心自家女儿在学堂被人欺负又忧心她饿着冷着学不好功课。
他把能想到的都交待一遍,又想以霜落的脑子肯定忘记了:“可记住了?要不我再交待一遍?”
霜落要被这人的唠叨烦死了,她在浣衣局做事时虽比不上妙心滴水不漏,但也以机灵著称,这么点简单的差事还真难不倒她。
“你知道吗?你好像我阿爹。”霜落眨巴着眼睛说。
魏倾一怔,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捏着霜落脸佯装生气道:“我要是你爹你不得伤心死?”
霜落摇摇头,笑的没心没肺:“我不伤心,要是有你这样的爹爹我就是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多好的福气呀。”
魏倾怒:“我伤心!”
霜落凑上去抱抱他,“好吧好吧,你一点都不像我阿爹。”
“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闺女。”
霜落抱着魏倾安抚片刻,又不怀好意地给人下套:“我办成了这件差事,你给我什么赏赐?”
魏倾笑:“人都是你的,还想要什么赏赐?”
霜落早就想好了:“带我去看看你的库房吧,就是那个有金子的地方,我拿的不多,就几麻袋。”
看来这丫头真是没日没夜都想着金子呢。魏倾摸摸她的头:“好好好,回来就带你去。”
这趟出门霜落依旧没有乘坐轿辇,她就喜欢走路。从望月居出来绕过几处宫殿,呼吸着雪后清新的空气让人不自觉的心情愉悦。
到处是朱墙白雪琉璃瓦的好景色,霜落边走边轻轻哼着歌,忽然好学地向青竹请教:“青竹嬷嬷,白昼他们藏在何处呀,我怎么看不见?”
青竹耐心解释:“要是能被小娘娘发现,那白昼他们一身本事就白学了。别说小娘娘发现不了,就是会武功的人也很难发现。像白昼这样的暗卫都神出鬼没,具体藏在哪里奴婢也不清楚。”
“他们可真厉害。”霜落想想白昼那身好功夫真诚地感叹道,然后又夸赞起魏倾:“不过阿吉吉更厉害,白昼听他的,李太医也听他的,还有你和芍药……”
青竹想了想,笑说:“要说厉害,那还是小娘娘更胜一筹,因为陛下听您的……”
自从上回霜落当面替青竹他们求情,这帮下人就看清了。皇上为了小娘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行事准则,在他们眼中小娘娘可不仅是宠妃,这待遇简直就是皇上的祖宗啊。这帮下人眼睛又不瞎,感恩加上敬佩,如今对霜落愈发忠心了。
霜落蹙眉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后捂嘴笑起来。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只要阿吉吉听她的,那不等于全天下都听她的吗?她一个小宫女何德何能呀,大约上辈子救过佛祖吧才修来如此福分。
她正低头偷着乐,芍药抬眼看清夹道上的来人,忽然紧张起来。“小娘娘,对面是宁妃娘娘和安嫔娘娘。”
霜落抬眸,视线中几个人由远及近而来。此处宫巷并不宽敞,对方人数不多排成笔直的一列,几个太监甩着浮尘开道,后头高高的轿辇上坐了个容貌艳丽的女子。
前头那个一袭翠色披风,乌发随意地绾了个发髻,看起来约莫只有十五六岁,清纯可人宛如从仕女图中走出来一般。见了霜落远远地呼呼白色帕子,笑意盈盈地落了轿辇朝她走来。
“小娘娘,身着绿色雪披的是安嫔,后头一袭粉色的是宁妃。”
宁妃霜落自然认识,这安嫔倒是头一回见。不同于宁妃的端庄大气,安嫔面容精致却有些圆润,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天真浪漫。
安嫔说话也跟黄鹂鸟似的,稚嫩却动听:“小娘娘好。”她欠身朝霜落福了福,抬头时眼中满是好奇。
霜落也欠身福了福,一通寒暄后才注意到宁妃今日打扮与初见那日很不一样。宁妃长相大气五官偏硬,那日的黛色衣裙霜落虽嫉妒心作祟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很适合她,穿在身上端庄的跟掌管六宫的皇后一样。可今日这身,就有些一眼难尽了。
周身上下皆以粉色为主,粉色袄裙粉色披风,就连妆容都是浓重的淑粉妆。这身打扮单独看也是灵动飘逸,说不出的可爱精乖。只是凑齐在宁妃身上,倒显得违和,颇有一种大人强行扎童髻装嫩的感觉。
霜落乌溜溜的杏眼望了又望,还是觉得不大舒服,但她不知为何不舒服。
初次见面氛围有些沉闷,宁妃不是擅长活跃气氛的人,霜落对不喜欢的人更是懒得讨好,也没那个必要。还是安嫔会说话,对着霜落衣饰一通猛夸:“小娘娘这身红色披风真好看,瞧着料子是江南上好的云锦,花纹我也喜欢,烟雨海棠最招人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