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帮人战战兢兢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的时候,魏倾叹了口气。然后他们就看见高高在上的帝王起身弯下腰,亲手捡起那团信纸拆开,放到桌上铺平,手指轻轻抚摸着上头的褶皱。
遇上这丫头以后,魏倾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被人骂狗都不会生气。他扯过一页白纸提笔就要给人写回信,想了想霜落大字不识几个,然而两人之间的私密信件魏倾又不想被其他人看见,因此魏倾决定也给她画一副画。
想起霜落用狗指代他,魏倾就气的牙痒痒。他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主意……
魏倾画功一般,但比起霜落那可是好太多了。他没花太多时间,画完之后装进信封递给白昼,又嘱咐说:“告诉青竹,没必要教霜落规矩。她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皇家那些东西不适合用在她的身上。朕让青竹在她身边是协助,不是管教。”
“霜落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离开望月居就行。”
白昼比划:可是霜落姑娘一直哭闹,说要与皇帝同归于尽。
魏倾气的摇头,这丫头怎么那么蠢,“她看过我的信件自然明白,让望月居的人好生伺候便是,把人养胖一点。朕回去时若她瘦了,瘦多少朕从他们身上割多少!”
白昼点头称是。
魏倾又问:“望月居近来可有异动?”
白昼摇摇头,魏倾摆手让他回去了。
第四十二章 有孕
月凉如水, 瞭春宫内一片祥和。这日太后想听戏曲,便请了宫外一班戏园子的人到梅花台唱戏,妃嫔作陪徐清婉吃了酒, 因而朵兰伺候着她早早睡下了。
从内殿出来, 朵兰蓦地遭受袭击,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打在她脸上。朱菱啐了口吐沫, 还觉得不解气, 揪着朵兰耳朵将人拖至后院,招呼一帮人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小贱婢子, 从你进瞭春宫那日开始我就觉得不是啥好东西, 以为在娘娘跟前露脸就无法无天了。”
“说,是不是你往慈宁宫放的消息, 否则好端端的太后娘娘岂会调我去慈宁宫。”
……
朵兰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扒在地上被打了好一会, 朱菱才带着人骂骂咧咧离去。朵兰起身擦擦身上的泥, 拳头握的紧紧的, 眼里的恨满的好像要溢出来一般。她回屋处理好伤, 正盘算着怎么报仇门就被扣响了,锦云不请自来,撩开帘子亲热地冲她唤了声:“妹妹, 我来瞧你啦。”
朵兰和锦云关系不怎么样,她这个人心高气傲, 在浣衣局时就没什么朋友, 到了瞭春宫更没有。
因此朵兰并不理会锦云, 尤其现在自己还是一副狼狈的模样:“你来干什么?没事就走吧,我要歇息了。”
“有的有的。”锦云掏出一小瓶药膏,“我心疼妹妹特来送药, 莫要嫌弃。”
那是上好的治跌打损伤的药,朵兰以前在妙心房间里见过,她不客气地接过在伤口处抹了一些,便听锦云坐下道:“真是不同人不同命哪,早些时候听说你在瞭春宫当差,就一直想来恭喜。未曾想今日所见,看来妹妹在此处过的也不是特别好。”
朵兰恨恨道:“自然比不上你,攀上高枝肯定有人护佑。”
锦云叹气一声:“哪里的话,我不过为了日子过的好些到处作贱自己罢了。说来说去还是霜落那丫头命好,竟有幸被皇上看中,如今快要当娘娘了。”
朵兰擦药的动作蓦地停下,转头道:“你说什么?她不是早就有对食吗?”
锦云撇撇嘴,“谁知道呢,我也是听说的。皇帝瞧上她,将人金屋藏娇不知在何处,只等从太庙回来赐宫殿和封号了。”
“此言当真?”
锦云答:“你爱信不信。”
锦云走了以后,朵兰沉默了许久许久。她命不好一步一步只为爬的更高一些,以前瞄准廉王后来又瞄准瞭春宫,人人以为朵兰是个忠心的奴婢,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冲着主子去的。她越想越不甘心,如果锦云说的是真的,那丫头凭什么?虽有姿色却傻乎乎的,如何能入得了圣上的眼。
不行,她不能看着一个不如自己的丫头好过。朵兰一夜未眠,天微微亮时端水进了徐清婉的卧房。
霜落郁闷了几日终于收到魏倾的回信。白昼将信交给她时,霜落机警地观察四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偷偷拆看信件。她有点心虚,那种感觉就好像背着众人和情郎幽会。
拆看信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老虎。那是一只幼虎,脑门上三杠一竖威风凛凛又娇憨,它张嘴露出四颗小小的牙似乎在唬人,霜落盯着那只小老虎好一会,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倾传达的意思。
洁白的纸张上,画的乃是一条头戴冕旒的狗,小老虎趴卧在狗怀里,一只狗爪子抚摸着它。霜落左看右看,依旧不明白什么意思。一定还有什么被她忽略的细节,霜落又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在狗脸上写了一个字:吉。
霜落认真琢磨着,头戴冕旒的狗不用说肯定是皇帝,吉字肯定代表阿吉,吉写在皇帝的脸上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阿吉想揍皇帝的狗脸?
她倒是听说大魏有一种刑罚叫“黥”,也就是在罪犯身上刻字。盗窃罪刻耳后,欺诈罪刻在脑门,甩流氓罪刻在脸上。这意思……是说皇帝是个流氓吗?
霜落想不出来,琢磨了会便饿了。她回屋用膳,只见桌上的菜品比往常要丰富许多,猪肘烤鸡红烧肉……比年夜饭还丰盛。一帮丫鬟殷切地望着她,就差把快吃快吃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