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倾沐浴完,披散一头青丝端坐在案前。
他生的真是好看,身材挺拔高颀,天生上扬的眼尾让他笑或不笑,都显得魅惑多情。此时身着雪白中衣,整个人似乎卸下了防备。懒懒的,也不知想到什么,薄唇微勾出淡淡的弧度。
“喵——”黑贵妃从御案上扑棱进他的怀中。
魏倾从书架上取过一本册子,打开。烛火下提笔,写下三个人的名字。
温殊澜,杀。
吕九,杀。
霜落,
写到此处,魏倾顿了顿搁下笔。这是他的习惯,杀的人只要知道名字,都会记录在册子上。似乎只有每日杀几个人,他才觉得浑身舒坦。不知不觉,册子已经这么厚了。可魏倾知道,自己杀的人远不止这些。
他冷笑一声,谁让他们找死呢。
霜落,名字倒是好听,可惜是个蠢东西,笨手笨脚还口无遮拦,这样的人在宫里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黑贵妃,明日送你一只蹴鞠。”
第四章 我能抱抱你吗
魏倾睡觉没有熄灯,夜里睁眼却漆黑一片。
熟悉的压迫感袭来,胸口仿佛有块千斤重的巨石,让他透不过气来。魏倾清楚的知道,又来了,那个做过千百次的梦境。
他感觉自己被形似藤曼的东西缚住手脚,浑身动弹不得,只有手指能够微微弯曲。指尖触及一片冰凉,明明屋里那么黑,魏倾却诡异的能看见红。
是血,床榻,帷幔,包括他的身上,全是血。
流淌的,滴滴答答,不知道是谁的血。
“苏茂才!”魏倾惊醒,披散着头发大喊:“苏茂才——朕的剑呢?拿剑来!”
苏茂才一直守在殿外,他打了个盹,听见皇上呼喊立马跌跌撞撞滚进殿内,安抚:“陛下,剑——剑就在您枕边呢。”
魏倾这才反应过来,佩剑一直在身边。他将剑拔出一半,凛冽寒光倒映在脸上,依稀可见额头涔涔的汗珠。
苏茂才担忧,问:“陛下可是又梦魇了?近来陛下梦魇的频率越来越高,要不再换个太医来瞧瞧。”
何止高,简直夜夜如此。每晚闭上眼睛,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出现血淋淋的场景。和以前一样,惊醒后魏倾脑袋发胀,发昏,他捂着脑袋,只觉得身体似乎被注入了某种令人兴奋的东西,唯有杀人才能冷静下来。
前几次,那帮庸医什么也诊断不出来,只知道给他开静心调理的药。
魏倾受够了,他吩咐:“把太医院所有人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一夜折腾,太医还是没诊出什么明堂来。寝殿中人人低头牙齿打着寒颤,大气不敢喘一下。
最终还是位年老的太医带头告罪:“臣无能,实在诊断不出病因。陛下莫非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要不请国师再来瞧瞧。”
“臣也无能!从医三十载从未见过此等病症,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魏倾手握佩剑,一气之下摔了杯盏,怒道:“朕花钱养着你们,不是想听你们自谦。十天,十天梦魇症状没有改善,朕送你们去见先帝。”
魏倾又睡了一个时辰才更衣上朝。处理完政务,他摇身一变成为阿吉往颐倦斋去了。
他没忘记和小丫头的约定,今日天朗气清,是个砍人脑袋的好日子。颐倦斋人比昨日多,方踏进院门,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丫头可想好了?早和你说过,宫里没有比咱家年轻好看的太监,跟咱家走,今夜咱们就把事情办妥了。你能等,王妃可等不得。”
陈发想这丫头想了一夜。廉王妃早和他通过气,随便找个太监把人糟蹋了,省的廉王惦记。霜落横竖要被糟蹋,不如叫他占个先机。若霜落伺候的好,他在廉王妃面前还能说说好话。
霜落恶心的不行,心说你还欠我一句姑奶奶呢。再说她今日和阿吉表明心迹,照样能保住脑袋。
望着小丫头盈盈一握的腰肢,陈发只觉得口干舌燥,但人没到手,他只能装君子:“你别怕,咱家也算人财两全。你们浣衣局没少受欺负吧,跟了咱家,以后在你面前没人横的起来。”
霜落慌的不行,只能搬出阿吉企图镇住他:“公公说笑了,奴婢可不敢肖想您。再说,昨日奴婢就挑好了人,不能言而无信。”
陈发一点儿也不信:“颐倦斋这帮歪瓜裂枣,你能挑中谁?”
“阿吉,就是昨日那个小太监。我们一见钟情,他心悦我,我也心悦他,恨不得缠缠绵绵到天涯。昨日已经私定终生,只等晚上搬了屋子睡一块。”
“陈公公仪表堂堂,乃是太监中的尖尖儿,搁这宫里晃悠一圈,到哪不是一堆俏姑娘捧您的场子。霜落没福气,就看上阿吉那个憨憨,还望公公成全。”
陈发越听越觉得这丫头不识好歹。也罢,一个贱婢而已,仗着有几分姿色还敢和他使性子。至于阿吉……
陈发眼神望向霜落身后的男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管他阿吉和这丫头是不是两情相悦,他就不信阿吉知道霜落惹怒廉王妃,还能不管不顾跳火坑。
陈发咳嗽两声,“既然如此,咱家也不勉强。不过霜落丫头,你说与你做对食的太监叫阿吉?”
霜落点头如捣蒜,“是,就是阿吉。”
“你身后那位?”
刹那间,霜落呼吸顿住。她傻乎乎的转过身去,只见魏倾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