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道:“可是咱们的粮食也只够坚持十五天的。”
“也许用不了那么久。”
他转身往高坡下边走:“你刚才还说晚上渡水过去?召集一些精锐斥候来,换上难民的衣服,要精通渤海人话的,挑出来之后要说明白,过去可能就没办法活着回来……到了那边之后不要杀人,尽量躲避渤海军的巡逻,只管在难民营里挑拨,有机会就放火,没机会就忍着,难民身上有戾气,若是不能挑唆起来他们对抗军队,就想办法让难民打起来。”
陈冉站住,转身看向沈冷,肃立行礼:“属下陈冉,请战!”
沈冷:“你……你不行。”
“凭什么?”
陈冉大声道:“都是爹娘生养的男儿,别人去得我也去得,渤海话我没问题,冷子你说过,到一个地方就要学一个地方的话,从进军渤海我就一直在学,我保证渤海人连口音都听不出来,而且说到挑拨打架这种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
“我和他去。”
不远处的须弥彦看向沈冷,也肃立行礼:“卑职须弥彦,请战!”
第六百一十九章 煎熬
连陈冉都没有想到真的被沈冷猜对了,他们在准备连夜渡河的时候,渤海国的斥候居然真的过来了,而且目标明确直奔粮草辎重营地,如果不是沈冷提前安排了双倍的兵力守着,而且在外围布置大量斥候,谁也不确定会不会被他们烧掉粮草。
战争啊,有些时候往往都是一群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人改变局面。
如果这些敢死队冲进粮草营地放火,渤海国这边几乎风不停,火势一旦起来就不仅仅是损失粮草那么简单,南岸宁军就会立刻崩溃,渤海人趁势追杀,宁军就可能如几百年前的楚军一样全都死在这,人头被割下来摆在安水河边。
一个合格的领兵将军不但要善战,还要思谋足够缜密才行。
“追,但别追的太凶,给渤海人斥候往回跑的机会。”
沈冷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带着人往粮草营地那边赶过去:“传令,让陈冉和须弥彦带着人趁机一块渡水过去。”
“沈将军。”
闫开松大步跟在沈冷身边有些不解:“对岸派人来偷袭粮草,可以猜到他们在对面肯定有接应的队伍,咱们的人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危险更大?”
“正因为对面有接应的人才要这会儿过去。”
沈冷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们不知道自己派过来的斥候死了多少人,所以游水的时候有声音他们无法判断,告诉我们的人近岸边不要立刻上岸,带着芦苇竹管之类的东西,在近岸处停下来,如果对方足够谨慎会往河道里放箭,在水里寒冷可能会被冻坏,可只要撑过去就能顺利上岸,他们巡岸的队伍时刻盯着水面上,如果咱们的人单独游过去的话,靠不了岸就会被发现。”
闫开松一边走一边思考沈冷的话,虽然沈冷说的很急逻辑上前后有些不通顺,可他还是很快就明白过来。
沈冷的意思是让大宁的斥候跟着游过去,借助敌人溃逃的时候游泳的水声掩盖他们游过去的水声,然后躲在近岸处水下,等到岸上的人撤走再上去。
另外一边,很快得到命令的陈冉和须弥彦对视了一眼,带着数十名精挑细选出来的斥候到岸边等着,趴在芦苇荡里,看到远处火把密集起来,那是宁军追杀潜入粮草营地的渤海斥候,陈冉和须弥彦死死的盯着河边,借着微弱月光看到有人跳进水里之后,陈冉立刻下令,所有人从芦苇荡里游了出去,跟在那些撤走的渤海人后边。
被追杀的这么急,潜入过来的渤海人都不知道自己这边有几个逃回来的,只顾着往前游。
对岸,菅麻生脸色阴沉的站在那。
宁军的反应那么迅速让他惊讶,显然是被宁军将领猜到了他夜袭粮草营地的策略,白天的时候他不顾斥候生死安排人过去,就是为了探知宁军粮草辎重营地的位置,死了几十个斥候才把位置确定,他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叫沈冷的宁国将军竟然警惕性那么高。
“弓箭手!”
菅麻生举起手喊了一声。
北岸这边,上千名弓箭手已经严阵以待。
菅麻生借着月光看到河面上一阵波光,那是撤回来的人已经快到岸边了。
“放箭!”
他的手猛的往下一压。
弓箭手的领兵将军楞了一下:“那是咱们的人。”
“你怎么确定那是咱们的人?”
菅麻生看了那将军一眼:“渤海王请我来,我就要尽自己的责任,那些人之中若混有宁军的斥候过来就可能会有危险。”
“就算是过来几个斥候又能怎么样?岸边大营有十万大军,几个斥候还能杀光十万人?咱们的斥候可都是你派过去的,你怎么能亲手杀了他们!”
“要么你死,要么他们死。”
菅麻生转身看向那个渤海五品将军:“如果出了意外,你全家也得死,另外……你脑子太笨,不会想到几个人就毁掉一支大军的办法。”
弓箭手的将军眼睛都瞪圆了,咬了咬牙下令:“放箭!一个活人都不许上来!”
虽然弓箭手全都懵了,可军令就是军令,他们开始朝着靠近岸边的自己人放箭,羽箭密密麻麻的射过去,河道里顿时传来一阵阵惨呼声,还有怒骂声,朝着他们射箭的可是自己人而不是宁人,可那箭一样的凶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