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听完之后脸色显然变了变,哪怕是在月色下,那脸上的恐惧也显而易见。
“我甚至可以保证不杀一个百姓。”
沈冷拍了拍猎户的肩膀:“你们活着,也许作为大宁的臣民比做阮腾渊的臣民还要幸福许多,大宁朝廷会减免你们的赋税,未来你的后代有书读,有业成,有挺美好的未来,总比你断子绝孙好许多,我们的目标就是阮腾渊而已,我不认为你有必要为他陪葬。”
猎户的脸色变幻不停,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将军,你真的能保证我的家人亲眷都活下来吗?”
“你应该相信我,宁人对做出的承诺从来都不会反悔。”
沈冷道:“这是很明显的一个局面,你也应该很容易看清楚,就算你自己做好了死的准备,你的孩子呢?妻儿老小,看你年纪,应该已经有孙子了吧?”
猎户犹豫了一下后点头:“有了,七岁。”
“他应该好好活下去。”
沈冷将一把猎刀递给猎户:“如果你决定了,就去前边带路。”
猎户颤抖着手把猎刀接过来,沉默片刻,转身走向崖壁那边,挥刀将那些藤蔓斩断,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保证裂缝的隐秘了,如果活下来,以后也不可能再进去偷粮食偷盐巴。
“你孙子叫什么名字?”
沈冷问。
猎户片刻之后回答:“映泰。”
沈冷嗯了一声:“我记住了,我保证他会好好活着。”
猎户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一头钻进裂缝里。
大半个时辰之后,在前边的猎户摆手示意可以停下来了,沈冷挤过去往前看了看,透过裂缝可以看到对面依稀的亮光。
“阮腾渊下令把粮仓里边所有的裂缝都堵住,但这里他们发现不了,这是粮草堆后边,我用稻草挡住了。”
猎户压低声音说道:“从这里出去是料场,除了草料之外还有木材,盐库就藏在料场里,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料场外就是粮仓,有很多粮囤也有地窖,出去之后是一大片空地,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那,要想出去,就得穿过那边,再往外就是军营了,出了粮仓就是军营,军营之外就是城关。”
猎户看了沈冷一眼:“有几万军队在,还有那么多百姓,你们其实没机会穿过去。”
沈冷嘴角一勾:“有没有机会你说了不算,阮腾渊说了都不算。”
他拍了拍猎户的肩膀:“进去之后你就去找你的家人亲眷,别被人发现,把他们带到料场这边来,躲进盐库里。”
猎户嗯了一声:“那我先进去。”
沈冷点头:“小心些。”
猎户嗯了一声,先往前爬。
沈冷忽然叫了一声:“映泰。”
猎户没回头,过了片刻之后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沈冷。
噗的一声,一支弩箭射进他的咽喉。
“你如果有孙子,有家人,你怎么会独自一个人逃出去。”
沈冷把猎户的尸体往后拽了一下,一刀戳进猎户心口扭了扭,猎户的眼神里都是仇恨也愤怒,也有临死之前最后的不甘,当然,还有很大很大的恐惧。
“这一段路并不是很长,这个出口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如果你有孙子你会带他出去,哪怕你不带你的儿子你也会把你孙子带出去。”
沈冷把尸体拉到一边,回头吩咐:“要进去了,大家都小心些,他带的路未必就是对的,出去也未必就是料场,有可能会是兵营。”
“呼。”
所有人低低的应了一声。
沈冷第一个从裂缝钻出去,扒开堆积着的稻草悄悄往四周看了看,哪里是什么料场,不远处就是一座一座的军帐,能看到巡逻的求立士兵就在灯火下来回走动,和求立人打了这么久的海沙也说过,永远不要相信求立人的话。
沈冷往后打了个手势,斥候一个一个从裂缝钻出来,出来之后大家就都有些担忧,距离最近的那座帐篷连十丈都没有,这里草料,只是因为那兵营是阮腾渊的禁军,他有一支人数在千余人左右的骑兵。
如果先出来的猎户大喊一声,沈冷他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好在,此时已经天黑,虽然山洞里点了火把灯烛,可这暗影处不会被人轻易注意到。
沈冷指了指洪照,指了指另外一个亲兵史当,又指了指自己,伸出三根手指,朝着最近的那帐篷点了点,然后示意其他人原地别动。
三个人猫着腰穿过料草堆到了帐篷那边,里边有人说话也鼾声,算计着时间距离子时还有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沈冷和海沙约定的时间是丑时起,他们还有大概两个时辰需要熬过去,如果去的早了,就算是砍断吊桥,凭他们几个人也不可能守得住,求立人有足够的时间把吊桥毁掉,为了稳妥起见,海沙也不会太早带队伍上来。
帐篷与帐篷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几米,很少有人走动,求立人自然也不会想到有大宁的人居然悄悄的摸了进来,可若想穿过军营去城关谈何容易?就算是穿过了军营,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冲到城关上把吊桥绳索砍断?
沈冷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将连弩都摘了下来,检查了一下,然后沈冷起身,突然撩开帐篷的帘子冲了进去。
连弩点射,几个坐着交谈的求立人连呼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被射翻,以他们三个的实力,这么近的距离,精准点射咽喉并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