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进了未央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下来,再过不了多久宫门就会关闭,在夕阳余晖下,他加快脚步,想着这时候陛下宣他进宫可别耽误太久。
东暖阁。
皇帝看了行礼的沈冷一眼:“事情经过朕已经清楚了,你可知错?”
沈冷:“臣知错。”
“你那态度哪里像是知错的。”
皇帝白了他一眼:“茶颜有了身孕,你怎么还能让她动手?!”
沈冷一怔,然后讪讪的笑了笑:“原来是这个错啊,那臣是真的知错了,只是茶儿那般性子当时若拦着她,怕是会气坏了,气坏了岂不是比动手还要可怕。”
皇帝居然点了点头:“说的也有理。”
这哪儿像是君臣之间的对话。
皇帝指了指对面椅子:“滚过去坐着说话。”
沈冷哎了一声,慢慢的在地上趴下来,然后翻滚着到了椅子那边,扶着椅子站起来欠着屁股坐在那,皇帝都看愣了,看怪物一样看着沈冷,此时此刻心中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这傻家伙真的是朕的孩子?朕根骨里一定没有这么傻的东西,一定没有……
“朕让你来,要说的刚才也说了,茶颜的身子要紧,以后你也少带她出门,让她安安心心在家里养着,你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她就住在自己家里,年后你离开长安,朕就让珍妃派人把她接进宫。”
沈冷:“臣遵旨。”
皇帝:“茶颜在宫里的吃穿用度,老规矩,还是从你俸禄里扣。”
沈冷:“……”
皇帝看到这傻冷子心情都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太子的时候始终都亲近不起来,明明那是皇长子,可就是好像有一层淡淡的隔阂,对二皇子还好些,只是也不如看到沈冷这般舒服,瞧着吧也说不上他有多英俊帅气,比起皇帝自己年轻的时候终究差了些,可就是看着顺眼。
还傻夫夫的。
“事情不是你们主动招惹起来的,就不用去怕什么。”
皇帝视线从沈冷身上收回来,把朱笔挂回笔架上:“有人招惹了你们,也不用去怕什么。”
沈冷心说茶爷那般性格,她会怕谁?
“这些话总归是亲口对你说才行。”
皇帝指了指一边茶几上放着的东西:“这些都是朕之前让太医准备的,你带回去亲手熬了给茶颜喝,安胎养身,朕亲自看过了配药,方子很好。”
沈冷过去把那些东西拿起来:“臣记住了。”
“回去吧。”
皇帝起身:“朕也累了,去懿贵妃那边用膳,就不留你了。”
沈冷:“……”
东城。
胭脂铺子上前不久新挂上去的牌匾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沈冷觉得原来这铺子的名字配不上茶爷,所以让人把名字改了牌匾也换了。
大茶胭脂铺。
对面……大茶绸缎铺。
沈冷觉得唯有这个大字才能体现出茶爷的厉害……没办法,簪子花儿都选大的,什么都是大的好,各方面都大,傻小子就这是这审美。
就因为偷偷改了铺子名字,茶爷知道之后揪着沈冷的耳朵让他唱了一炷香的小白兔,可是茶爷却没有把牌匾换回去,傻冷子改的,她就喜欢,叫什么都喜欢。
进了绸缎铺,铺子里的伙计连忙迎上来,这两家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小姑娘,一个个和茶爷亲近的如姐妹一样,茶爷这般性格,待人那么好,小姑娘们觉得她亲近是自然而然的事,之前茶爷重新招人的时候,来了的小姑娘个个都招人喜欢。
“茶儿姐姐你怎么又来了,不在家里好好养着。”
绸缎铺的掌柜也是个小姑娘,原本是来这绸缎铺子做学徒,茶爷看她伶俐待人也真诚所以就把铺子里日常事都交给她处理,小姑娘才十八九岁,叫宋媛。
“怕你偷懒。”
茶爷笑着说了一句,看到叶云散和韩唤枝两位大人和两位新娘子的喜服都已经装好箱子,她不放心,又让人打开箱子一件一件自己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瑕疵后又重新装箱,那么多套衣服,检查完了之后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下来,茶爷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留冷子在宫里吃饭,所以准备回去的路上还是买些熟菜的好,万一回来的时候冷子还没吃该有多饿。
就在这时候铺子外边忽然停下来一辆马车,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两侧的街灯才刚刚点起来,光线有些昏暗。
茶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眼神一凛。
马车里跳下来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很大的口袋,看起来颇为沉重,那几个人朝着铺子这边疾冲过来,茶爷向后一退伸手把两边的小姑娘拉了一把,同时抬脚把屋门关上。
砰地一声。
铺门被黑衣人一脚踹开,拎着的口袋里装满了不知道是石灰还是什么东西,混合着一种刺鼻的味道朝着铺子里就洒了出来,一瞬间就好像炸了面粉仓库似的,整个大堂里迅速就弥漫的到处都是。
那几个蒙面人并不是动手打人来的,那口袋里装的东西混有毒粉。
他们将东西洒进去之后就抽身后撤,也不管屋子里的人如何,可是隐隐约约的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刚才踢开门的时候有黑影闪过。
一转身才看到,大街上竟是多了不少身穿黑色锦衣的廷尉府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