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连小学堂都准备放假,教书的先生在孩子们幽怨的目光中布置完了功课,然后宣布今天开始学堂放假了,孩子们前一会儿还在郁闷功课太多,后一会儿就欢呼而去。
教书先生是个懒人,懒到连自己屋子都不收拾,可他人缘太好,所以他教的孩子父母得空了就会帮他来整理一下,他那个小院子从来不锁门。
也从来不会丢东西,倒是经常会多一些东西,比如水果蔬菜还有肉。
今天比较特殊,多了个人。
教书先生进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壮实的汉子蹲在自己院子里正在啃他的白菜,那是预备过冬用的。
“为什么要啃我的白菜?”
先生问。
须弥彦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饿。”
先生觉得这回答最合理。
“那你是谁?为什么你到我家来啃白菜?”
“因为就你家没关门。”
先生觉得这回答还是最合理。
“你还没有说你是谁?”
须弥彦从怀里翻出来一本书递给先生:“这是你家先人写的吧?”
教书先生看了看那书册封面上的字……天下第一闲书。
“你想做什么?”
先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身上可以防身的只有手里抱着的书册和那半斤五香花生米。
“求教。”
须弥彦认真的说道:“你家先祖能写出这么好的书,所以关于一些疑问你一定能够解答,我现在有一件事没办法给自己答案,想请先生释惑。”
先生松了口气:“我从来都没有对人提及过先祖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须弥彦抬头看着天空:“可能,在前些年我也比较闲,所以查了你家的事,我能查到的你们李家这一脉的分支在这,其他分支就查不到了。”
先生回头看了看门外:“进屋说吧。”
“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李闲。”
第四百五十七章 家
须弥彦问李闲,两边都是良心,如何处置?
李闲想了想回答,你自己若没答案,何必找答案?
半斤五香花生米显然不够两个人喝酒吃,况且家里酒也不多,于是须弥彦拉着李闲去找酒馆,这名为永闲的小县城里连就酒馆都没几个,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可好在花生米足够多。
酒是简单的东西,酒味道也是简单的东西,没有那么复杂,能品出来各种味道的人精神境界都很高,所以配酒当然也应该简单些,满满当当一桌子鸡鸭鱼肉,那应该配饭而不是配酒。
道理也是简简单单的道理,诚如李闲所说,须弥彦若自己不明白这道理就不会来寻他,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是因为他先祖闲的无聊写了一本江湖第一闲书。
“先生,良心分好坏吗?”
“分。”
“如何区分好坏?”
“你问的时候心里已经分出来了。”
须弥彦沉默。
“先生先祖显赫,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小地方隐居?”
“不是隐居,我出生就在此处,自然生活在此处,至于你想说的为什么我过的如此平淡,是因为我没本事,最大的本事只是教书,我也不可能如先祖那样建个小私塾能教出来楚时候三五位朝廷重臣,我教孩子们读书写字明事理,很满足,你可能觉得读书写字教起来容易些,其实不然,明事理才教的容易。”
李闲喝了一口酒,丢进嘴里一颗花生米,于是滋味很足。
“所谓事理,不外有三。”
李闲缓缓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三呢?”
“凭本事活着。”
说到此处李现已经有几分醉意,抱着自己的书摇摇晃晃站起来:“我的小学堂已经放假了,平日里也无事,若你也闲着,就留下来住几日,还好我存的白菜够多,只是你得习惯每日一碗白菜豆腐。”
须弥彦点了点头:“就借住先生家里,但不白吃你的白菜。”
他往外看了看:“这县城里可还有什么能赚钱的活计?”
“你会什么?”
“我会……”
须弥彦怔住。
他会杀人,特别会的那种,可这样一个小县城里他难道要以杀人为生?
“唔……”
李闲反应了过来:“你可去城门口看看。”
他从怀里取出来一个火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摇摇晃晃的回家去了,似乎喝的有些美,走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应该是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
须弥彦不知道李闲让他去县城门口看什么,但想来是有道理的,于是拿了那火折子往城门口走,此时已经天黑,他在城门口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城门口唯一让他觉得能看看的东西就是那告示牌。
于是亮了火折子凑近看看,告示牌上贴着一张已经有些老旧的告示,纸张都微微发黄。
这是一张大宁朝廷发的告示,或者说是一张招募令,是不到三个月之前发下来的,纸张发黄是因为淋了些雨也挨了些风,但字迹清晰,朝廷说,希望有本事的人能到北疆去加入北疆边军,为国戍边,还说待遇优厚,若不愿意从军,也可到北疆粮仓做工,北疆正在同时兴建三个大型粮仓,需要很多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