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握重兵,才可保那傻小子平安。
过州县穿山河,孟长安走了七八天之后就到了赤水,赤水是大宁北方第一大河,顺赤水往东南乘船一路可到东疆,比自己赶车自然要舒服些,难得的,他怕人打扰自己,竟是舍得花银子自己包了一条船,船夫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把老马黑马一架旧车都装了上来,这船中等大小,船长二十几米,装下一辆马车倒也不显得太拥挤。
船夫只是觉得奇怪,明明船舱里风吹不到日晒不着,这年轻人却只是喜欢睡在他那辆马车上,孟长安没有亮明身份,用被子还压住了黑线刀将军甲,所以船夫哪里能知道他就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孟凶虎。
船行六日,到齐河口官补码头,船夫停船去买米面蔬菜肉食,孟长安一个人独坐在船头看兵法禁绝,竟是看的入迷,船夫走了他不知,船夫回来若不是与他说话,他依然不知。
“真奇怪。”
船夫拎着米面上船,把东西放好之后看了孟长安一眼,又嘱咐自己老婆准备生火做饭。
“今儿这官补码头真冷清,只有我一个人进去买东西,那算账的掌柜居然手生的很,这么简单的账目竟是算错了好几次,若非怕他受罚,我倒是真想占他便宜不提醒他。”
船夫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老婆听还是说给孟长安。
“我下去看看。”
孟长安将书册放下,想了想,用自己衣服包裹了黑线刀挂在背后,拄着拐下去,船夫连忙过来搀扶:“军爷你可小心点。”
孟长安一怔:“你倒是看出来了。”
船夫嘿嘿笑了笑:“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答应军爷一人包船?军爷腿脚不利索,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去买,别下去走动了。”
孟长安道谢后说道:“我也没有要紧的买,下去随便走走,已经五六日没有走动,身上也紧巴。”
下了船奔码头里边走,按理说这齐河口官补码头虽然不是大码头,可过往商船应该不少才对,冷冷清清的只停了他们一艘船,处处透着怪异。
才到商铺那排木屋,孟长安鼻子里就钻进来一股子血腥味。
他将背后黑线刀摘下来握在手中,左手拄拐迈步向前。
“将军回去吧。”
一家商铺的门里有人开口道:“只是清理了一下试图对将军不利的渣滓而已。”
“你们是谁?”
“奉大将军之命随将军赴东疆,将军走的急,我们追的也急,想着应是将军不习惯身边带着人扰了清净,我们便走陆路跟着,沿河而行,将军也落不下我们。”
商铺里,六个身穿锦衣的汉子站在那,在他们身后堆着至少百十具尸体,掌柜的那间屋子几乎塞满,每一具尸体上都只有一个血洞,一枪毙命,六个人的枪都有些特殊,似乎是同一个工匠打造,枪杆可以拆开,枪就短了一半,拆开之后用枪袋装了背在身后,倒也看不出那是铁枪。
孟长安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又站住:“可有瓜子?”
“有。”
屋子里伸出一只手,直接拎出来一袋子足有五十斤的炒瓜子,孟长安接过来往回走,想着应该够自己嗑到东疆朝阳城了吧。
他回了客船,商铺里的六个锦衣汉子转身从后门出去,官补码头后边的官道上,一百二十精骑在那等着,还有十几个人逃出来被这一百二十人拦住,就跪在路边。
“孟将军在北疆杀敌,你们这些人却想着半路杀他,可耻。”
六枪将上马,摆手:“剁了。”
纵马向前。
亲兵抽刀在手,刀刀落人头。
“走。”
众人上马,踏烟尘而行。
孟长安拎了一整袋子的五香瓜子上船,船夫看得一愣:“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孟长安淡淡道:“看书无聊。”
船夫隐约看到那袋子上有几处像是血迹,却没敢问没敢说。
啪的一声,孟长安扔给船夫一件东西落在他身边,船夫捡起来看了看,脸色一变,双手捧着那东西给孟长安送回来,那是将军铁牌。
“给你加一些银子,多炖些肉骨头。”
孟长安低头看书:“据说吃哪儿补哪儿,希望有用。”
他看了一会儿书,抬头往河边官道上看了看,一百多骑精悍北疆边军沿河而行。
虎城关,过了此处算是进入东疆地界,城关高大,守城的悍卒有三千六百,领兵的将军是裴亭山手下旧将,虽然不是义子,可在裴亭山帐下时也极被看重,名为高广东。
赤水到了虎城关自然不会断流,不过要想去东疆朝阳城就得从虎城关下船改走陆路,虎城关以北是辽北道,以南就是高航道,朝阳城在高航道最东南与连山道交界处,所以孟长安就必须从此处过关。
城关雄峻易守难攻,过往行人车辆都会被严加盘查,孟长安赶着旧车催着老马而来,城关口守着的士兵接过将军铁牌看了看,吓了一跳,肃立行礼:“拜见将军。”
孟长安微微颔首示意,将将军铁牌收回来:“请问,从这里到朝阳城还要走多久?”
“将军这车马慢了些,估摸着得走半个月。”
士兵规规矩矩回答,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我们帮将军寻一辆好些的马车?”
“不用,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