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千办岳万筹垂首道:“大人的意思是,把消息给陛下送过去?”
“消息已经送过去了,但光是消息可不行,没真凭实据陛下不好开口。”
韩唤枝道:“给长安城那边送信,人证物证都要有才能去把人钉死了,大学士会不会低头,在咱们。”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唤枝问古乐:“伤了你的人,你能说出来多少?”
古乐垂首:“说不出来,所有看到的,都是假的。”
韩唤枝嗯了一声。
耿珊刚要详细说一下那人相貌行事,可古乐却说都是假的,本来还诧异,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人家让他们看到的,只是让他们看到的。
“刚查出来大学士夫人不是宁人。”
韩唤枝淡淡道:“满朝文武自然没人知道,不是宁人,所以想查起来也就不难了。”
长安城。
雁塔书院之中有一个叫做四海阁的地方,在这里求学的都是大宁之外的人,来自各国,有西域人,东海之外的人,还有金发碧眼的至今也不知道他说的国家在什么地方的人,唯独是不可能有黑武人。
四海阁中不管来自何处在这里身份相同,都算是雁塔书院弟子,可其中有一个最为特殊,纵然是他自己谦逊有礼,可身份毕竟不一般。
东海之外桑国的皇子英条柳岸,是个永远和和气气,见到人离着很远就开始弯腰行礼的谦逊之人,据他自己说桑国礼数比大宁还要繁琐,也总说他们本国的文化艺术乃至于兵法都极有成就,但对大宁的一切都服气,他已经在四海阁求学数年,四海阁中的学子来来往往,只有他始终没有离开,问及难道就不想念家乡,他总是一声长叹,也不愿多回答。
英条柳岸在四海阁中人缘不错,不缺钱出手也阔绰,所以结交了很多朋友,因为毕竟皇子身份,所以在户部尚宾阁那边也给他安排了居所,而他当初带来的亲信护卫大概百余人,都住在尚宾阁中,平日里随他在四海阁里求学的只有贴身护卫,一个很冷傲也很孤寂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长疤,那是刀伤,从眉间斜着到侧脸,这一刀居然没有伤到眼睛没有伤到鼻子,只是看起来难免会显得狰狞,他叫矢志弥恒。
英条柳岸学习的时候,矢志弥恒就一个人盘膝坐在四海阁外面的石台上,一坐就是半日。
四海阁中授课只有半日,到了午后,矢志弥恒就会与英条柳岸一同返回户部尚宾阁。
户部尚宾阁里那么多人一住就是三五年,自然也不会一直白管饭吃,每个月收他们的银子也不少,这位皇子出手倒是从不吝啬,所以在尚宾阁里人际关系也还不错。
“姑母派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从书院走路回尚宾阁的路上,英条柳岸有些感慨:“姑母说,大学士应该是撑不住了。”
落后他半步如影随形的矢志弥恒微微一怔,垂首:“殿下该回桑国了。”
“是啊,该回去了。”
英条柳岸有些遗憾:“可是要在大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时至今日,我从不敢懈怠也不敢放肆,能学到的东西都拼了命的去记住,唯独是大宁战兵的练兵之法,我也只是学到了皮毛,秘密交给姑母以战兵训练方式培养出来的人,这次回去都要带上,他们就是未来我们扫平桑国一统江山的希望。”
矢志弥恒道:“桑国战乱多年,王把殿下送到大宁来一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远离战祸,二是为了学习大宁的文化和兵法,已经快五年了,王也在等着殿下回去,以殿下所学,不出五年,桑国必然一统。”
“但愿吧。”
英条柳岸点了点头:“只是总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姑母会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
矢志弥恒刚要说些什么,从对面来了一队身穿黑色锦衣的廷尉府廷尉,看到这些人,矢志弥恒的眼神骤然一凛。
“请问可是桑国皇子英条柳岸?”
为首的百办抱拳问了一句。
矢志弥恒跨前一步拦在英条柳岸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奉命请皇子回廷尉府问几句话。”
“我们是大宁的贵客,殿下身份尊贵,你们随随便便就想把人带到廷尉府去?”
“不是在和你商量。”
百办微微昂着下颌:“贵客两个字也不该从你们自己嘴里说出来,若敬我大宁,你们自然是贵客,和皇子身份无关,敬我大宁者,平民百姓远来也是贵客,若不敬大宁,不尊大宁律法,桑国的皇子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没有特权。”
“你们到底要问什么,就在此处问。”
矢志弥恒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可在大宁不许佩刀,他的刀在礼部封着。
“自重。”
百办看了一眼矢志弥恒:“莫要没了体面。”
“我和你们去。”
英条柳岸拍了拍矢志弥恒的肩膀,眼神往外飘了飘:“去尚宾阁等我回来,我相信廷尉府请我过去也会依照大宁的律法办事,我又没有做出过有违大宁律法之事,你不用担心。”
矢志弥恒随即明白过来,站直了身子:“那属下回尚宾阁。”
“你也得去。”
百办笑了笑:“就不劳回尚宾阁等了,皇子殿下的属臣也都已经请到了廷尉府。”
矢志弥恒眼神一寒,往四周扫了一眼,可见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