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淡淡地说道。
“我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魏倩和云舒并排走在校园的小道里,现在天气渐渐凉了,地上也渐渐开始有了些掉落的黄叶。
魏倩走到路边的一处长椅,挥去上面的落叶,示意云舒也一起坐下。
曾经关系亲密的师生二人一并坐着,却是沉默无言。
“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见到我了。”魏倩过了良久方才开口说出这么句话。
也是,被自己信任的老师出卖还险些被人强奸,换做她是云舒,只怕恨她恨地想要她永远消失不见。
“我有事想要问问老师。”
“什么?”
“除了我以外还有别的人吗?”云舒单刀直入,直接问她。虽然她赞同学校的决定,决定不将此事闹大,可唯有这件事她一直放心不下。昨日可以是她,那前日呢?大前日呢?她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是不是也有很多人遭遇和她一样的事,那些同学又如何了呢?倘若将事情闹大,那学校必定会追查到底。虽然学校和她承诺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但云舒心里也不确定,学校会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选择将过去的痕迹掩埋。
云舒甚至有些希望只有自己运气不佳,遇上了这样的事。
魏倩没想到云舒这时候居然是来问别人的事,不过这也的确是像她会做的事。
然而回答云舒的是无言的沉默。
云舒闭了闭眼,心中涌起淡淡的怒气。
她知道答案了。
“那些同学都怎么样了?”
魏倩轻笑了一声,“云舒,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运的,也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单纯的。”
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胆战心惊什么时候会东窗事发了。魏倩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如同往常一样和云舒谈心。
“云舒,你不愿意的事落在别人身上却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魏倩流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云舒不懂她的意思。
魏倩见她不明白,如同讲故事一般细细和她道来。
“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只要能跳舞就好了的吗?傻孩子,舞院里大多数的人学跳舞都是为了能进那个圈子,学舞不过是踏板罢了。我也不瞒你,我做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了,像你这样不情愿的只不过是少数。你可知你自认为不幸的那些同学,在知道我能给搭上那些大佬的人脉后,有多少人求着来让我牵线?”魏倩露出嘲讽的笑容,“当然我也承认,是有那么极个别的人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是等她们进圈,尝到那些人给的好处后,一个个都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的不情愿,反倒是个比个的乐在其中了。”
“云舒,是你的命太好了。”魏倩看着她,流露出羡慕、嫉妒又无奈的复杂眼光。直到昨天她才知道云舒居然是覃婉琳的女儿,现在更是容海良亲口承认的容家小姐,这样的家世背景如果魏倩早知道,自然不会糊涂到听那男人的怂恿,哄骗云舒入局。
不过就算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不是“云舒”,也会是“张舒”、“李舒”,在那些权贵眼里,他们这样的“普通人”不过是他们手里的玩意儿、工具,最终也是身不由己,任人摆布罢了。魏倩可以借别人的势,踩着别人上位,可真出了事,自己自然是顶好的替罪羊。当然,魏倩也不打算自己狡辩,她并不无辜。只是,事到如今,她没得后悔,也不会后悔。她这样普通的出身,想要在京都立足站稳脚跟,不借那些人的势,她连往上爬的梯子都没有。
魏倩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跟头了。被迫离开学校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以云舒这样的身份,容家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怕这回连皇朝都跑不掉了。
想到这,魏倩的心情突然愉悦了起来,她将被风吹散的发丝重新拢了拢。
挺好的,像她这样的兵前小卒能拉下这些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一块死,也不亏了。
不过,云舒的命可真好啊。魏倩再次在心中感慨。
回想起她当初劝告云舒的那些话,魏倩只觉得自己可笑。以她这样的家世,想进国家歌舞院又有什么难的呢?倒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
云舒见魏倩发自真心地羡慕自己,自嘲一笑。
原来从小被母亲厌弃,被父亲遗忘,丢在老家不管不顾也能算命好吗?
不过云舒并不想多作解释。
说了这么多,云舒无非就是为过去的人不平,魏倩索性直接告诉了她。“你所担心的那种事并不存在,从我手中出去的都是心甘情愿的。”就算开头不是的,到了最后也都是了。
云舒却并不高兴。
这比举报无门的状况还要荒诞。
她不理解。
见云舒一脸茫然,魏倩稍微正了正脸色,“云舒,作为老师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
“你的世界太干净了。”
魏倩似乎再次回到了指导者的位置上,她静静地对云舒说着“云舒,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寡欲的人,除了跳舞,你好像什么都不要。你眼里的那个世界和我们看到的世界就是两个世界。或许在你眼里,我们这样的人很不可理喻,但事实上,我们这样的人遍地都是,而你这样的人,才是别人眼里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