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的词汇,在田氏被查出有孕的结果面前都显得单薄无力,“我没有做过……”
苏槿瑜魂游在外,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茫然问他,“爹,你没有什么?要什么?我去给你找。”
苏轩:“……”
心累地看向长女。
长女身边的苏槿笙静默地看着他,他很怕这种眼神。
每一次,苏槿笙受了什么刺激,眼神都会更静默。
“笙儿,你相信爹,爹如今每天都想着如何让你们认真做功课,不偷懒,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苏槿瑜越听越糊涂,浓眉紧拧,“爹,你到底想了什么?想要什么?你说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啊?”
苏槿桅呆了好一会儿,一肚子气,在听到苏槿瑜的话之后忍不住笑了,“大兄真是个榆木疙瘩!这件事你什么也做不了。”
苏槿瑜是真心想要帮忙的,听到苏槿桅的话,呆了呆,觉得自己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难过地耷拉起脑袋。
苏槿时纠正妹妹,“不是什么也做不了,是什么也不用做。”
整个屋子里,神色最轻松的,就是她和苏槿言了。
两人相视一笑,苏槿言道:“先生不必着急,那贱妇于那日设计先生,被我与伊伊识破,坏了她的事,她却贼心不死,暗自借种,只当我们不知。其实不过是没有污了先生,我们不欲理罢了。”
这样的话,苏槿时说不出口,幸而苏槿言一口气说了出来不带打绊的。
苏槿时附和着颔首,“爹爹不急,她既是要装,我们便由着她装下去,且看她要弄出这个孩子来做什么。她自己非要和安稳的日子过不去,我们自然要如了她的愿才好。只是这几个月,要让爹爹小受些委屈了。”
想到苏轩头顶上绿油油的帽子,苏槿时没良心地想笑。
“爹爹耐心等待几个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再说。女儿在这,她翻不起浪来。”
事实上,她早就想把这个女人从家中清理出去,只是对方安分了这么久,也没有大过,实在没有处置的理由。
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她便不会客气了。
苏轩气闷,得知真相,恨不得马上就把那又蠢又坏的妇人拉出来教育,被女儿调侃他是不是因为戴了绿帽子着恼,反倒不好再发脾气了,“当真不会让她和她肚子里的赖到我头上?”
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又长叹一声,“别的冤屈,为父能忍,这个,不行。不洗清白,无颜去见你们的娘亲。”
因着他的话,屋里陷入了沉默。
八仙台上香烟轻绕,许是感受到这气氛,不敢绕得太过过妖娆,缓缓立直了烟身。
苏槿瑜也不知听进了哪一句,终于回过神来,“我想当从军。”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土雷一般在屋里炸响,震得每一个人耳朵里都嗡嗡作响。
知道他喜欢上了读书兵,大家也都只觉得多读书是好事,兵书有利于他增强思维逻辑,从没往他要从军的方向去想。实在也是苏家三代不能入仕,将军也是仕途。
苏轩第一个表示反对,“我不同意!”
“为什么?”苏槿瑜抬眼对上苏轩的目光,莫名觉得心虚,低头嘀咕,“我想去……”
“不行!”苏轩激动起来,“你娘把你们留给我,不是让我送你们去涉险的。这个国,这个君,也不值得我苏轩的儿子去为他抛头颅洒热血!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功名利禄,只要你们者好好地活着,你们的一生平安顺遂,就够了!”
“爹!”
“虎子!”
苏槿瑜的话被苏槿时呵止住,她抬眼看向自己的大弟弟,几息之后,启唇轻问,“好好和爹说,你为什么想去?”
苏槿瑜的嘴角往下拉了拉,委屈得似是一只失了目标的小奶虎,“阿姊……世子没了。”
苏轩冷哼一声,“西勇侯府的人,没了就没了,要伤心也是西勇侯府的人伤心去,我不仅不伤心,还要放鞭炮庆祝……总之,你不能去!”
他说完便负气行出,根本不给苏槿瑜接话的机会,就连苏槿时叫他,也没有让他停下步子。
苏槿时啧了一声,才不相信苏轩心里真的高兴,真的想要庆祝。
看向苏槿瑜,平静地道:“你当知道,我们家三代不能入仕。”
苏槿瑜早有准备,无所畏惧,“我可以改名换姓,像小言一样。”
“若改名换姓这么容易,那朝廷的户籍有甚用?你忘了,我们从京城回来,每进一座城都要检查通关文牒?”苏槿时轻叹一声,“你需知道,我们家与寻常人家有些不同,寻常人家能随意做到的事情,我们不合要求。”
即便她开一个铺面,也要走不少流程,一查她家的背景,便要多许多阻碍,幸好有商陆帮忙从中周旋,秦记才能开起来。个中辛苦她不曾提,但她相信自家弟弟是看在眼中的,不会不知。
苏槿瑜仅仅只想到苏槿言能参加科举,忘了过往的那些事情,这会儿,被苏槿时无情地把现实摆在面前,稚气未脱的面容微微发白。
……
月上枝头,窗檐轻响。
苏槿时吹了灯坐在床头,听到响动推开窗,看到院墙上晃着两条长腿,长腿的影儿一会拉到窗檐上,一会儿又缩回墙头,小猫儿追着那影儿跑得气喘吁吁,却总也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