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时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摇了摇头。苏槿言也拒绝了。
大壮见状,把酒杯收回,灌入了自己肚里,“这酒真好喝!比我在昭县喝过的所有的酒都好喝。”
苏槿时觉得他这话有点托大了,不过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笑了笑,“既是觉着好喝,认了路,以后想喝的时候便来他家沽。”
这样,也算是给林满仓家带去些生意,报答他当初给自己搭一把手的恩情了。
大壮连声答应。
许是觉得喝了她的酒,又或许是喝了酒少了几分怯意的缘故,气氛活络了些,几个人开始赞美这酒,想要和她套近乎,见她并不反感,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赞美的人多了,苏槿时不以为意的心也收了起来,“这酒,当真这么好?”
“好的。”一直沉默着细细品酒的少年突然开口,“这酒是瑶酒。原本是山摇村里才能产生出来的。可是山摇村的酒早就变了味儿,不是瑶酒了,没想到会在林塘村能喝着真正的瑶酒。”
大壮酒气上涌,哈哈大笑,“多喝几杯酒能品出个味儿来就不错了,六子倒是还说起这些虚的了,说得好像你真的懂这个一样。”
他自己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想要和苏槿时套套近乎的,她听着高兴,没那么排斥他们也好。
“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少年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里转着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他看向苏槿时,生怕她也不信,“我就是山摇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快走几步到苏槿时面前,阻了一群人前行的步子,强调道:“我听人说过,这瑶酒不仅要酿酒的水对,还一定要心思正的人酿,才能酿出真的瑶酒来。不然就算有酿酒的方子也不管事!”
心思正吗?
苏槿时心里头动了动,想到林满仓夫妇,缓缓点了点头,“那你为何不好好待在山摇村与家人同住,倒在昭县里和大壮他们在一块?”
六子眼里的水滚出来,解开包得严实的脚,露出上面的六个指头,“我爸赌钱,把我给卖了。说我是灾星,让他输钱。”
他却是不甘心被人卖来卖去的。后来买他的人遇到劫匪没了,他就逃了回来,怕再被卖,也不敢回家,就在昭县里混着,起先也觉得自己是灾星,不敢和人一起,遇到了大壮,发现大壮不嫌弃他有六个指头,与他在一起也没事,觉得大壮命硬,能镇得住他的灾,便跟着他了。
所以他痛恨那些人,在听到苏槿言想让他们去做什么的时候,抢在大壮前头就答应了。
“六子!你疯了!”大壮忙往六子脚上套鞋。
可是心里着急,越急越乱,再加上六子不配合,怎么也套不上去。
“你他娘的!”大壮骂了一句,骂不下去了,“我信,我信你的还不行吗?快收回去!”
又转向苏槿时和苏槿言,“他就是多长了一根指头,不是灾星,真不是。你们看,我跟他在一起待了几年了,除了穷,不是啥都好好的吗?”
苏槿时垂眸扫了一眼六子冻得发青的脚,随口诹道:“我在京城里见过一个大官,听说他脚上六个指头,谁敢说他是灾星?”
第30章
六子和大壮的话倒是给了苏槿时底气,觉得自己或许能在昭县里开上一个铺面,里面的酒,就可以从林满仓这里运。
提着两坛未开封的瑶酒,与大壮等人告别后,改了要去陈府的心,心不在焉地陪着苏槿言走了几条街挑选防护的皮具,突然停下来,对着苏槿言道:“我去大壮说的那些酒楼试试。申时,城门见。”
苏槿言叫不住她,撇撇嘴,随后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
苏槿时想得好,把手里的瑶酒拿去酒楼。
这么好的东西,必然是有酒楼要收的!
可是连去了几家酒楼,不是没见着掌柜的,便是对方连酒都没尝便把她赶了出来,好似她提着的不是美酒,而是毒~药一般。
终于有一家掌柜的肯尝一杯酒,亮了眼。
苏槿时注意着了的神色,满怀期待地问他,“宋掌柜,怎么样?”
宋掌柜眯了眯眼,“你想要我店里用你家的酒?”
苏槿时点点头,还未说话,便见宋掌柜竖起一根指头。
她心下一喜,“一两银子一坛?”
“你咋不去抢呢?”宋掌柜瞪她。
哪里来的丫头,敢在他面前漫天要价?!
“留一坛到这里,我慢慢品,品细了,我再下定论。”
苏槿时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拿他的话回他,“你咋不去抢呢?”
利落地封了酒坛,提着往外走,“不想给钱就白喝,想来你们店里也用不起这么好的酒。”
她有意放开了声音,引得店里食客朝她这里看来。
宋掌柜拉着脸,“站住,谁说不给你钱了,不过尝了一口,还没谈价罢了。”
苏槿时停下步子,回头看他,“那便谈价。”
宋掌柜又竖起一根指头。
苏槿时高讥诮地问他,“一两一坛?”
“十文。”
“原来你们家用的是十文一坛的酒啊。买我们的一口还差点!”
看到宋掌柜更难看的脸,嗤笑一声,提着瑶酒向外卖,再不回头。
待拐过一个弯,停到无人处,她面上露出愁色来。